隶春耕事宜的文书,闻言立马抬起头,露出浓厚的笑容。
“原来是元驭来了!”
“前番接到朝廷的公文,老夫可是等了许久,今日终于是等来了你这位榜眼大才!”
王锡爵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下官不敢当尚书夸赞,此番下官奉旨南下,也不过是依着朝廷的意思,将去岁南京这边报送京师的账目,再核对一番而已。实则不瞒尚书,此次公干是假,皇上和阁老们体恤,让下官南下,顺道回家给家父祝寿才是真。”
张舜臣立马眉头一挑:“不成想竟然是王公寿辰,此番既然老夫已经知晓,届时便是不得空也定然是要一份贺礼送上。”
王锡爵含笑低头:“尚书厚爱,下官何以为报。”
张舜臣随意的摆摆手:“你我同在朝中为官,虽然官阶不同,可都是为皇上和朝廷效力。王公能培养出如元驭此等大才,老夫于情于理既然已经知晓,都该有一番举动的。如今元驭奉旨公干,核对南京户部报送账目,老夫也早已知晓,已经让人安排好繁务,只等元驭带着朝廷的账目核对即是。这等事情无甚要紧,元驭看过无误,只管还乡尽孝王公前后。”
得了张舜臣的话,王锡爵恭敬颔首作揖。
随后便出了张舜臣的公廨,自寻户部有关官吏。
他这一次南下所谓的核对账目,也确实如张舜臣所说的,不过是拿着京师户部的账对比一下南京户部这边的存档,看看二者之间有没有出入,如果没有那这趟差事也就算是了结了。
其实南京户部报送的账目,又如何能有出入。
但至于说清查这些账目里头有没有隐藏下些什么,那就不是王锡爵这趟公干差事的职权范围了。
因此。
王锡爵在户部衙门,也不过是耗时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两座户部衙门的账目核对完毕。
果然也确实没有什么出入,两边的账都是一样的。
到此。
他这一趟差事,就算是了结了。
但王锡爵却足足在户部衙门待了一个时辰,才慢悠悠的离开,随后便在大中桥西边寻了座旁人指点的茶楼等候了起来。
而在西园。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直到旁晚时分。
甚至于。
刘万已经带着人从池塘里捞起来好几条大鱼,嚷嚷着今晚可以做一桌全鱼宴了,临风轩里的三人还在那喝茶闲聊。
严绍庭瞧着带人在池塘里捞鱼的刘万,不禁笑着说道:“此处三座水池,都与外面的秦淮河相连,以水闸阻拦污垢,池中鱼儿也都是吃着活水长大,鱼肉定然也颇为鲜嫩。稍后两位兄长可去歇息,等晚间咱们便吃一吃全鱼宴,若是再有空闲,咱们三人便也去秦淮河上走一走,看看这江南盛况。”
他还在说着全鱼宴,说着秦淮河盛况。
终于。
海瑞是忍不住了。
他本就是急性子,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因为张居正就在身边陪着。
可现在听到严绍庭还在安排着吃喝玩乐的事情。
他如何还能忍住。
海瑞当即推开茶杯,沉声开口:“润物,今日在城外之时,你曾说要清退江南大户侵占田地,还田与民,更要以官民一并缴纳田赋,确保清退田亩不再被大户侵占,此事可否当真?”
他刚开口,坐在身边的张居正便是眉头一紧,心中默默一叹。
完犊子了。
这一趟他们俩人真就要落进严绍庭挖好的坑里了。
严绍庭却是淡淡的看了眼闭口不言的张居正,随后面带笑容的看向海瑞:“刚峰兄提及此事是何意思?皇上和朝廷诸公命我南下总理六省钱粮仓储,以其财税增添,我思来想去,若是将大户侵占的田地清退还于百姓,按理这六省田赋不说翻倍,也是能有五六成增长。可是刚峰兄觉得,我这想法有甚错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