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皇圣明,自当效仿唐宗,内修民政,以史为鉴,不复汉武之事,国强民盛,再行域外兵事,则皇上圣明之名,自可使天下亿兆黎庶知。”
随着高仪出言附和高拱,就连李春芳也终于是抬起头站了出来。
在众人注视下,李春芳面带笑意,躬身作揖,劝谏道:“启禀皇上,当下嘉隆新政用急,国中诸事繁杂不已,文渊阁中夜灯长燃,六部五寺官吏奔走不息,此为何意乎?臣以为,此乃为我大明黎庶计,使民富,则国强。如今河套已复,阴山驻军,蒙古俺达部往日最盛,今亦被驱,放眼三五载之内,北地当不会再起大战。古人言,攘外必先安内,今国家内政未修,何谈用兵于外?臣以为,皇上圣文神武,天资聪睿,必当知晓此间之理。今尔,当平息战事,尽中枢官吏之力,全国库钱粮之存,广行新政于内,休养几载,安民定军,放军士回乡耕种,自壮己身,待数年之后,嘉隆新政上下通行,则我朝必当不战而屈人之兵。”
文华殿内。
仅有六位阁臣的内阁之中,就有半数阁臣要求皇帝休养生息。
而更为关键的是,这件事还是首辅首倡。
朱载坖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错乱,不知当下该如何应对。
自他登极以来,实在是太顺了,从未遇到过挫折。
而今日,这等挫折又来的太过猛烈和突然。
皇帝已经全然不知自己该怎么决断,是否要将自己的意志坚持到底。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提出不同的意见,附和自己的意志和所求。
叮咚。
终于。
就在皇帝要低头向自己的老师,自己的首辅低头妥协的时候。
文华殿内响起一道脚步声。
朱载坖猛然抬起头。
只见新晋的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另有无数荣耀官职在身的严绍庭,面带微笑的信步走出。
面对高拱为首的反对声,犹如处于狂风骤雨之中的朱载坖,心中一震,双眼瞪大。
“兵者。”
“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孙圣曰:不可不察也。”
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开始在文华殿内回荡着。
严绍庭面带笑容的看向高拱、高仪以及脸色微变的李春芳,轻笑着躬身颔首:“下官所言,不知可有错乎?”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可心中却有些无奈。
自己本想这一次携大胜回京,然后躲回昌平好生的休养几年,最好是能给小福孙弄出来几个弟弟妹妹。
可是皇帝不让自己停歇,高拱等人也不会让自己回家安心生娃。
那么……
有些事情,现在也不是不能说了!
高拱脸色一顿,他未曾想到严绍庭刚刚回京,刚刚得到加封,风光一时,就会选择站出来和自己正面对锋。
但毕竟已经位列首辅,高拱亦是淡淡一笑:“此乃孙子兵法所载之言,并无错。”
严绍庭点了点头:“谢元辅赐教,那下官便能继续说下去了。”“爱卿但说无妨!”
不等高拱开口,朱载坖已经是抢先一步,满脸笑容的大喊了一声。
皇帝这等反应,让众人一阵无奈。
新君现在是演都不演了。
高拱更是心中愈发恼火,却又只能憋在心中,免得自己在圣前失仪。
严绍庭则是微笑着朝皇帝拱手作揖,随后才继续说:“商君书中画策篇说,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
当孙子之言、商君之言从严绍庭的嘴里相继而出。
高拱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这是要在圣前辩经了!
藏在那袭红袍下的手,不由一紧。
李春芳更是开始搜肠刮肚起来,预备着以圣贤之言反驳严绍庭之言。
而严绍庭则是从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