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从病灶入手,头痛反医脚,脚痛反医头,竞然颇见成效。周思源的神情从满脸不高兴,逐渐演变成有些赞许有些敬佩,最后甚至主动问她一些棘手的病症要如何应对。宁窈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化真先生教她的法子,和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窍门倾囊相授。裴台熠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手下的兵,全都将宁窈团团围着,耐心又虔诚地排着队,等待宁窈为他们拂去病痛。宁窈穿着他亲手购置的衣服,淡粉色绒毛衬着她桃红的脸,人比花艳,人比花娇。她是一等一的美人,只用坐在那里,便能引得数不清的男人为她鞍前马后,而此时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看向她的目光却没有任何亵渎之意,全是钦佩和敬仰。宁窈本忙得不可开交,可突然之间,她无病人可医了。宁窈正纳闷,一抬眼,就瞥见了裴台熠的身影。裴台熠立在帐前,侧对着她,正在同属下说话。难怪。
原来是他来了。
宁窈不由撇了撇嘴。
她身上穿着他置办的衣服,尤其是那件绣着百合花的小衣,正紧紧贴合着她的胸口,难免难为情地脸热了热。她认真挑刺,小衣也没很好看,就…一般。“窈姑娘,有人找您。”
“找我?"宁窈好奇地回过头,就见裴朝骑着白马,身穿红色官袍,风尘仆仆地来见她了。
“二表兄,"宁窈立马喜悦地迎了上去,道,“你怎么来了!”裴朝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绳,笑着道:“来见见你。"他看向四周,道:“可有地方方便说话?”
宁窈明白这是觉得此处人多嘴杂的缘故,“好,我们去溪边吧。”宁窈同裴朝缓缓朝溪畔走去。她瞧着裴朝崭新的红色官服,笑了起来,“二表兄穿官服啦。”
“是,"裴朝道:“承蒙圣上青眼,被封了礼部侍郎。”“真是恭喜了!"宁窈道。
裴朝道:“我听说你同大堂兄定下了婚约,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心甘情愿?"他深吸口气,郑重其事道:“若你不愿,我……我定会想法子帮你毁了这门永事。”
这门亲事对宁窈而言,并非是愿或不愿。
裴台熠言出法随,说不放过她,是定不会放过她。而她……
她怅然地笑了笑,她清楚自己喜欢“裴吉",却弄不清楚自己是否也那么喜欢裴台熠。
“二表兄打算如何毁掉?"宁窈问。
宁窈这么一问,裴朝就答不上来了。且不说他争不过裴台熠,就他自己这边,上头那位母亲他就搞不定。他母亲已为他选了名高门贵女,这几日就要定下亲。只是他自己实在不甘。
“我……“裴朝叹气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现在还不知。但只要你点头,我们一定会想出法子。”
宁窈看向远处,道:“我同二表兄还是同样一句话一一二表兄的有缘人在别处,莫要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
裴朝不可思议道:“难道,你真愿意嫁与他?你可知那日之后,他怎么对二舅舅二舅母一家的么?他竞然将他们全部驱出了族!裴阮和裴娇姐妹的婚事七告了吹,她们这一生都别想嫁个好人家,只能青灯古佛相伴,忏悔罪孽。那可是他的长辈,他就是这么一个目无长辈、目无宗法之人。”在这件事上,宁窈却不能站到裴朝这边。
二舅母这么对宁晓,这份记恨,她无法因为他们是长辈就原谅。就在宁窈她沉默无声时,有人过来请裴朝:“小裴大人,此处乃军机重地,您不可再留。”
裴朝皱眉道:“我也是朝廷命官,为何不可留?”“小裴大人此次来可有公务在身?可有公文?”裴朝答不上来,只得作罢。
临走前,他再次对宁窈说道:“我看得出来,大堂兄一定强迫了你。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你出来。”
宁窈道:“二表兄,此事你不必再管,我自有打算。“她昂起脸,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道:“回去后,替我好好照顾外祖母,我再留三五日,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