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偃旗息鼓,宁窈被请乘马车回府。她刚坐进马车,马夫便要赶马,“等等。"宁窈问:“裴大人呢?”
“裴大人今晚不回了。"侍女告诉她。
裴台熠今晚一整夜都会在地牢度过。
“知道了。"宁窈点了点头。
她坐回马车里,马车摇晃着前行。她望着窗外街景,已经有些府邸门前在挂黑灯。所有与容家有牵连的人,今晚都要倒大霉。宁窈心头杂乱无章。
以前,她和众人一样畏惧裴台熠,觉得此人冷酷无情,薄情寡义;但后来,他们相知相爱,她便自诩她与众人不同了。她看见了裴台熠面具下的真实面目,温柔深情。但今晚,她意识到,她可能一直错了。裴台熠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他就是一个人。既然是人,那么就是复杂的。他便有他的光面,有他的暗面。有他的坚守,但也有他的无奈。
回府后,宁窈独自睡下。
没成亲之前,她也是一个人睡,能睡得很好。但如今,她只觉得床空了一半,被褥里也没以前暖。她轻轻叹了口气,将被褥蒙过头顶。
第二日一醒来,宁窈便去找裴台熠。
裴台熠还是没回。
等到第三日,宁窈实在等不了了,将裴台熠身边跟着的随从叫来一问,方才知道,原来裴台熠昨日夜里丑时回过一趟。但却没回寝房,径直去了书房。宁窈这才明白,裴台熠在躲她。
可她才不许裴台熠躲她。
他们都已经成婚了,难道他还要永远不见她?这天晚上,宁窈便在书房睡下。又到了丑时,天色乌黑无星,裴台熠方才披着一身霜露从外面回来。
他走到了寝房外,朝窗望去。
寝房内没点灯,宁窈应该已经睡下了。裴台熠抬步,欲往房间走,但又停了下来。那日,宁窈亲眼看着他如何处理容晌的尸首。容晌是忠心耿耿的好人,无可指摘。
“夫人今晚用膳了吗?"裴台熠收回目光,徐徐问侍从。“用过了。“侍从将宁窈今日在家做了什么,用膳吃的什么,一一同裴台熠说了。
裴台熠点了点头,没再言语,转身往书房去。他推开房门,立刻就嗅到了书页之外,浅淡的花香。书房里已经有人,他平日休憩的小榻上,睡窝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裴台熠知道,自己若不想惊醒她,该现在就走。可是,他太想她了。不过两日未见,他想她想得快要疯魔。他缓步走到了床榻前,垂眸贪婪地看她的睡颜。宁窈睡得很好。呼吸绵长,眼睫盛着月光,饱满的樱唇正轻轻吐息,一只手垂落在被褥外。
裴台熠将那只手揣进被中,转身要走。
“又要去哪儿,"宁窈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她的柔软贴着他僵直的背,让他的双腿落地生根,再也迈不动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