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江月棠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夜色沉静,空气中弥漫着花气。
朝窗外望去,灯带照射下,院子里是一片蓝色的——绣球花海。
静默盛放,却在此刻显得过度刻意。
江月棠曾经无比渴望这样的生活——
远离孟家,哪怕在一个窄小的公寓里,和孟长洲一起生活。阳台上只有一簇蓝色绣球,哪怕到了秋天,花瓣终究会零落……
至少,她有方寸自由。
至少,她也算留有一点体面。
可惜,搬去小公寓住的事,她只是试探性地提过一次,孟长洲就生了好大的气。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只能继续留在孟家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继续做孟长洲的一个“物件儿”。
现在呢?
她不再想要了。无论是花,还是那个为她布置一切的人。
——还搞这些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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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棠下楼,根本不用找,也知道这栋奢华的房子里,不会有任何一台手机。
于是,她要去开电视。
仆从见状,赶紧过来想要拦她。但几人欲言又止了半天,却也不敢真的违逆她……
画面亮起,屏幕上跳跃着新闻画面,HKB晚间新闻的主持人语调沉稳,却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兴奋。
“据泄露的文件显示:海员梁涛升,曾供职于港岛最大的航运公司——亨通船业。199X年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并在服刑期间因病去世。”
画面一转,是一张狱中病亡人员尸体认领的签署表格,落款处的亲属签字赫然写着:孟长洲。
“外界猜测,孟长洲正是这位服刑人员的亲生子。”
江月棠的指尖骤然收紧。
“该份文件,最早出现在海外某知名金融论坛。随后,英国主流财经媒体迅速跟进报道,消息一经曝出,金港集团股价今日盘大跌近7%,众多投资者对此表示强烈不满。”
画面切换到金港集团大楼前,镜头拍摄到无数股东和小散户聚集在楼前激烈抗议的场景,横幅上写着醒目的黑色大字:
「要求金港集团畀市民一个交代!」
“昨夜,孟长洲在机场的草率操作,更使得股东信心大受打击。”
“一部分愤怒的投资者甚至涌向孟兆国所在的医院门口,试图让这位已经瘫痪的老董事长维持局面。”
镜头一转,之间人群将医院正门围得水泄不通,黑衣的安保人员努力维持秩序,却始终拦不住汹涌的声浪:
「孟长洲无资格,滚出金港!」
「金港集团,黑幕唔可以再瞒!」
新闻还在继续,主持人的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孟长洲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他究竟能否撑住金港?”
直到重新回到楼上的房间里,江月棠仍旧有些恍惚。
孟长洲向来最在乎事业,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会议室通宵达旦,为了投资案两天不合眼,甚至发着高烧,也不会推掉任何一个股东会议……
他怎么可能在这样需要危机公关的紧要关口,离开港岛,追去老家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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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入夜,孟长洲端着一个药盘走进来,目光落在江月棠身上,神情平静,看不出情绪。
“醒了?”
他语调一贯地淡漠。
江月棠没应声,只是下意识地往另一侧偏了偏,不想让他靠近。
孟长洲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排斥,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拿起一只新的消毒棉签,撕开包装,沾上碘伏。
和兴白花油里薄荷脑、樟脑、桉叶油的味道十分明显……屋内渐渐弥漫起各种外用药物混合的味道。
江月棠看了一眼药盘,瓶瓶罐罐里,那瓶开着盖的医用酒精瓶身最大,泛着刺鼻的气味。
孟长洲举起棉签,半跪在她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