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官奚从长安宫出去后,快马加鞭回到家中就直奔书房,连从人都甩在后面追赶不及。
家宰与他老母亲看了都是一阵愣。
“奚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急匆匆?”
“不知道啊,郎君鼻梁上挂的是何物,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是啊,从他患眼疾以来,从没见他这样高兴过。”
随从把马车交给典门,在后面紧赶慢赶气喘吁吁追上来,被家宰与老夫人拦住好一阵刨根问底的追问。
星官奚一进书房,摊开竹简便开始记录,嫌竹简写着不方便,干脆将衣裳脱下来,就在衣裳上写,不知疲倦写到天黑,才把东西写完。
写完这些东西,他对着写满字的衣裳枯坐了半夜,不死心地去库房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堆以前打磨的水晶凸镜,又找来一个患有远视的仆人,让他用水晶凸镜尝试,经过彻夜地寻找尝试,当真让他从几大箱水晶片里找到了适合的凸镜,仆人万分高兴,自己终于能看清了,星官奚却有种恍惚感。
长安君说的是真的。
这本来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可他却还处在怔忡混沌中。
此后数日,星官奚孜孜不倦地用凸镜与凹镜做模拟试验,最终得到的结果与长安君说的一致,他彻底信服了。
态度谦虚诚恳的上长安宫去请教,齐恕看他鸠形鹄面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废寝忘食地去验证她说的话去了,最后还是来找她,说明验证的结果与她说的一样。
为了给向姬制造和星官奚培养感情的机会,也因为难得有人能懂她说的东西,齐恕干脆在宫中带着星官奚做起一些条件允许范围内的简单实验来。
例如凸透镜的成像规律,光的折射,光的色散使三棱镜形成彩虹等等。
然而星官奚和向姬似乎没有什么感情进展,他只知道沉浸在新奇的实验中,不停地问不停地记,早晨进宫穿了一身方便写字的浅色衣裳,傍晚出宫时衣裳全是字和图,齐恕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结果却是星官奚完全对向姬视若无睹,发生得最多的对话竟然是“夫人,烦劳让一让,你挡到在下了。”
齐恕扶额叹息。
此策不行,只得另行他法。
但她对星官奚还是很喜欢的,在自己热爱的事物里乐此不疲,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于是她给星官奚安排了件差事,让他用测目表测算总结出不同近视程度所需要的镜片厚度。
“官署暂时没有,君令也没有,钱财物力什么都没有,你自己去解决,把这件事办好了,令我国中患此眼疾者都能视物,我就向父王请旨开个学馆,请你做学馆博士,广收学子授学。”
星官奚闻言眼睛都亮了,当即便应下。人逢喜事精神爽,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地出宫去了。
星官奚高高兴兴地出宫去,齐恕却为向姬的事发愁。
这样一个不知情识趣的人,能和向姬在一起吗?就算真的在一起了,向姬能过得好吗?
向姬寝室里还挂着星官奚做的珠帘,现在看来,并不是他懂情趣,只是他做事认真而已。
齐恕左思右想,决定去找公孙斗,然而公孙斗和齐王巡视黛阳去了,去看水渠建造之事。
等了几日,齐王和公孙斗回来。
齐恕去青卢宫找公孙斗,公孙斗与齐王正在讨论如何试这些入齐士子的才学,闻莆也侍候在外,见齐恕来,高兴道:“小君来了,来找王上?”
“我找公孙先生,宦者令,公孙先生可在这儿?”齐恕客气道。
“在的,公孙大人正同王上商议事情。”
“那我在这儿等吧,等他们商量完了再进去。”
“哪能让小君等着,王上议事从不避小君,小君直接进去就是。”闻莆笑呵呵道。
齐恕朝闻莆笑笑,“那我进去了。”
闻莆抬抬手,如看自家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