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恕见她躲着自己,深觉有些失望,但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无遗憾地说:“那你好好酿酒,有空来长安宫找我。”
小夏献从她娘亲身后探出头来,软声软语的答应:“好。”
尾音微微上扬,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恨不得把人一把抱起送上车,快马加鞭带回宫去。
工坊巡视结束,齐恕登上轩车,依依不舍的离开国工坊。
待长安君车驾走远,国工令让众人各自散去。
夏献软声问:“阿娘为何不让献儿跟长安君进宫?”
国工令夏瑄蹲下来为孩子整理衣襟,语重心长地说:“献儿你记住,‘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长安君想带你进宫只是想让你供她消遣解闷,逗腻了就会把你丢回来,子夏氏不是靠逢迎献媚立身,哪怕她是君主,宁可让她得不到而惦念,也不可让她烦腻了丢弃。你还太小,不适合进宫侍君。”
夏献似懂非懂。
巡视完国工坊,齐恕心里暗自琢磨着一些计划,不知不觉就已经回到了宣台宫。
闻莆回到齐王身边,齐王问起齐恕在国工坊的事,闻莆据实作答,包括想带国工令之女回宫的事。
齐王听完叹道:“闻莆啊,你说恕儿是不是太孤单了,她没有姊妹手足,阙涟告假回家又迟迟未归,寡人是不是该给她找几个玩伴,再早慧的孩子也还是个孩子。”
闻莆道:“宫里就小君一个孩子,确实冷清了些。”
齐王还真就思考起这事来了。
齐恕回到长安宫,次日又想出宫走访齐国商市。
出宫前换了身便服,确认父王送她的匕首一直贴身带着,便打算独自出宫,柏乐劝她:“君上,依照规制,君上便服出行,也应该有卫士随从以应不测。”
齐恕却认为没事,“我是要出宫走访,卫士随从跟随,我还访个什么?”
“可就让君上独自外出,王上知道,会发怒的。”
“父王那边我自会担待。”
于是齐恕不听柏乐劝告,独自一人就出了长安宫。
齐国商市分东西将处,东市位于旧王街外靠近达官贵人和富商聚集的地方,多卖一些珍器重宝奢侈物品,西市则是国人日常所需的一些生活用品,比如衣、药、烛、饼等等。
两处市场都不算热闹繁华,商贩招待客人也心猿意马,尤其齐恕还只看不买,看她穿着也是个富贵人,问东问西半天,结果什么都不买,人索性赶她离开,“客人什么都不买,就别来消遣小人,可否?!”说着将她推赶出去。
齐恕碰了一鼻子灰,被推出来正好撞上一青年白衣士子,幸得那人扶了一把,才没摔个四脚朝天。
“粗鲁,无礼!太过分了!不问怎么买东西,简直岂有此理!”齐恕一边站稳一边骂,向扶她的人拱拱手,“多谢兄台出手。”
那青年鸠形鹄面,瘦骨嶙峋,一副意兴缺缺的样子,随意地笑了笑:“小兄弟光看不买,人家当然不乐意。”
齐国男女服饰形制相同,仅颜色上稍有区分,但颜色也不能完全定论男女,多半是从面容和发型头饰上区分,留胡子的多为男子,描眉抹红的是女人,总角垂髫的是小孩,簪金饰玉的是女子,戴头冠的是男人,鬓发如云灵巧多变的是女子,发髻单一的是男人。而她这样面白无须雌雄莫辨的小子,看她头上梳着单一通用发型,头戴金冠,便以为是个小郎也正常。
只听他自言自语地评价:“齐国,一潭死水。”
齐恕笑问:“兄台可是入齐的士子?”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笑而不答,转身就走。
齐恕紧追上去,他也没赶人,相谈几句就缠着人进入了一个食肆。
食肆有其他客人,可也不算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