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大庶长是先王之妹,王上的亲姑姑,如今齐国王室的镇国柱石,年轻的时候跟他们这群老家伙同朝为臣,在场诸位,有的还曾当过她的部将,当过她麾下士卒,先王在位时旸谷之围是他们共同打过的生死恶仗,同袍姊妹,如今亲自来劝说,谁不给她几分面子?
太庙前渐渐偃旗息鼓下来,看了一眼周围密不透风的人墙,再闹就得死在这里,明明能打服你,还好好抚慰你,谁都知道好赖。
方才抱着大庶长的腿哭得最撕心裂肺的隗闸也被这个自己曾经的上将说服了,扭头拱了拱手道:“臣年纪大了,不能再侍奉朝中,择日便回乡养老了,大庶长多珍重。”
大庶长叹惋又真诚地说:“老哥哥走之前遣人告知我一声,我来送你。”
隗闸忍了忍眼泪,一语未发,亦不忍去看故人的苍颜白发,大步潇洒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有他带头,其余人等也陆陆续续向大庶长告别。
太庙前渐渐空下来,直到没有人了,大庶长还站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留恋着她的这群老朋友们。
落日的余晖容易让人想起旧事,几十年前在她还大好青春风华正茂的时候,她的这群老伙计也都还年轻,那时打闹逗趣,纵马扬鞭,谋国图强,何等意气风发。
她还记得就是这个隗闸,最贪吃,每次进宫别的不做,第一件事就是满宫庖厨找东西吃,先王宫规严苛,对他却格外宽容,只有膳夫好几次被气得拿着菜刀追着他砍,偏偏又追不上,终于有一次让膳夫抓住机会,故意让他拿了道下了料的腌菜,他吃了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出了大糗,半个月没脸再进宫。
后来旸谷之围他吃了许多甘土,回来之后得了胃绞症,再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一眨眼,当初少年已成了老翁。
太阳是注定要西沉的。
此一别,此生几无再见之日了。
“你们跟我进来。”大庶长收回眷恋不舍的目光,对齐王和跪在地上的齐恕说。
侍从推开太庙的殿门,公孙斗和齐王一左一右扶着大庶长进去,齐恕自己站起来,跟着进去。
“给她解开。”大庶长态度严肃。
公孙斗赶紧给齐恕松绑。
“子斗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公孙斗低头拱手领命,从殿中退出,把殿门关上。
“跪下。”大庶长呵斥。
齐恕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对着满殿的先祖牌位。
“我王也跪下。”
堂堂齐王,应了声“是”,在齐恕身旁跪下。
大庶长举起她的龙头拐杖,从背后结结实实地给了齐恕两杖,齐恕背后吃痛,胸腔被震得发颤,紧咬着牙一动不动地忍着。
齐王急呼了一声:“姑姑。”
“闭嘴。”大庶长呵斥,接着又给了齐恕一杖。
第三杖齐恕被打得身体前倾,倒趴在地上,又从地上撑起来,继续跪直身子。
齐王看得一脸心疼,但也不好说什么。
“鲁莽的蠢崽子,这三杖是我代表姜齐列祖列宗给你的教训。”接着,大庶长又给了她一杖,“这一杖,是你代你父王受的。”
公孙斗在门外听得心颤,齐王不敢多言,他年轻时就领教过这个姑姑教训人下手有多狠的,她不会因为是自己骨肉,王族血亲就手软,反而会下手更重。
只见齐恕吃了这四杖,紧紧咬着牙关,额上渗出汗珠,被打倒在地上,又爬起来跪直身子。
大庶长见她这副一声不吭的样子,终于收了拐杖,杵着拐杖喘气,“还真是我姜齐的犟种,知道错了吗?”
齐恕回答:“知错了。”
“错在哪儿?”
“不该对建有功勋的老贵族们下此狠手。”
“错!”大庶长呵道,“大错特错!”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