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薰香,不烈不淡,将人完全包裹其中。
两三层高的土房错落有致立在褐色石板路旁,街道两边是吆喝叫卖的商贩,为展示自己的商品在二楼的窗户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毛毯、纱巾一类织物——虽然花纹繁杂,却总蒙着一层土色。
仿佛是为衬托织物的艳丽,落了尘的植被耷拉着枝叶,灰头土脸地呆在摊子旁。
路上摩肩接踵的行人刮过树叶,却并未沾染半点灰尘,那样破败的颜色原是它本来的模样,而非积沙所致。
穿着艳丽胡服的舞姬迎上来拦住众人,面纱下的深邃乌目媚眼如丝,她们跟随乐师的音乐轻盈起舞;乐师戴着四方帽,一边奏乐一边晃动脖颈,脸上洋溢着“有朋自远方来”的热情。
一曲将尽,舞姬们端上带有酒味的白色液体,眉眼弯弯递给商队一行人,带着重重的口音:
“欢迎!远方来的朋友,欢迎来到神谕的国都,请喝下这碗奶酒,接受真神和赫岚的祝福!”
人流路过,带来一阵烤肉的孜然味。商队的人接过碗一口闷了,放下碗嚷嚷着冲进人流:“真香!走走走!羊肉串!羊肉串!”
焚姒抿了一小口,入口酸甜,有股奶香。还没来得及细品,碗被人撤下端走,舞姬们簇拥她往一栋泥土色的建筑走。
* * * * * *
门自动朝内打开,里面是望不见边际的成片绿植,和外面的灰蒙蒙形成极致反差,仿佛进到了遗世独立的古林。
屋子中间是一处涌泉,荷叶状的水柱顶部立着几把乐器,配合着流水声,与不知藏在哪片树叶后的清脆鸟鸣欢快合奏。
抬眼望去,空气里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出光辉,望上去就像一座拱形彩桥。
刚刚给焚姒递酒的舞姬拉着她到左侧的矮桌坐下,泉水在前方缓缓流过,水质清澈而不见源头。舞姬从身后伸出的藤蔓摘下新鲜葡萄,捧着它浸入水中,不过片刻捧出,浸润了的葡萄紫得发亮,被优雅剥皮后递到她嘴边。
“多谢!我自己来。”
焚姒被赫岚人的热情吓到,从舞姬手上接过葡萄,在对方温柔的快要滴出水的眼神下尴尬塞进嘴里,甜得塞牙。
她回避舞姬含笑的视线,四处打量。
远处坐着的几名男子一齐望向某处有说有笑,她探头望去,除了树还是树,并无特别。
他们在看什么?在笑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是因为不想看见,还是因为不能看见?如果我坐在他们的位置,能见他们所见吗?那是只憨态可掬的奇异生灵,还是什么荒诞可笑的异象?
就在她忙着胡思乱想时,门口有一女子怀抱雪白小兽,携风沙而入,屋内的赫岚人皆稽首跪拜——
“女皇陛下!”
女子没有蒙面,穿着铅白色暗纹丝绸长裙,身披金黄流纱短褂,头戴嵌满宝石的银色王冠,身上随处穿戴宝石链饰。蓝宝石般的深邃眼睛微微转动,在看到灰头土脸的焚姒时不经意停留一下,侧头对身旁的侍女低语几句,侍女点头转身离去。
赫岚的女皇怎么会来这?焚姒觉得女皇的眉眼有些眼熟,不知不觉看呆了,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对方没给她时间细看,环视屋内一圈后离开了。
不多会儿有侍女来到焚姒身旁,低声恭敬道女皇请她入宫赴宴。焚姒认出这是先前离开的那个侍女,侍女不等她回答,躬身让出路。
强势得令人无法拒绝。
焚姒问舞姬讨了一把葡萄,舞姬择了一小枝,约有十来颗,笑吟吟地双手捧上。
“多谢。”
西域的葡萄确实甜,和中原的真不一样。
……
侍女将焚姒带到一栋绿色的建筑里,让她在此稍作休息,说完便躬身离开。
焚姒也不多想,推门而入。
不知名的熏香充斥整间屋子,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