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厚厚的积灰在昏暗的灯光下肆意飞舞。
我推着陈薇的轮椅,轮子缓缓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薇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她的面容苍白如纸,透着一种病态的虚弱,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寻找到了往昔的回忆。
轮椅缓缓前行,陈薇忽然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墙上斑驳的涂鸦。
剥落的蓝漆下,隐约露出几行歪扭的铅笔字:“小薇要当法医”。
那稚嫩的笔迹,虽然被岁月无情地晕染得模糊不清,但却勾起了陈薇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回忆。
“这是姐姐十岁时刻的。”
陈薇的声音轻柔而带着一丝怀念,苍白的指尖在“法医”二字上反复描摹,仿佛想要透过这简单的笔画,触摸到姐姐曾经的温度。
“那天我偷用她的解剖刀削铅笔,结果刀刃卡在松木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说着,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然而,那笑意中却夹杂着丝丝苦涩,冰晶顺着她脸上的笑纹悄然爬上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她气得追了我三层楼,最后我们坐在天台上分吃一根碎碎冰。”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她。
此刻,我能感受到她对姐姐深深的思念,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情感,在这寂静又满是回忆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
来到一扇老式防盗门前,我伸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玄关处的穿堂风迅速灌了进来,掀起盖在家具上的白布,一时间,整个屋子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搅动,白布在空中肆意飞舞。
陈薇微微眯起眼睛,抬手示意我推她到客厅窗前。
暮色透过积满灰尘的纱帘,轻柔地洒在陈薇身上,在她那略显宽大的病号服上织出细密的网格,宛如一幅岁月的织锦。
“那盆绿萝居然还活着。”
陈薇望着窗台那盆干枯却顽强生长的植物,眼中满是感慨,输液管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摇晃,仿佛也在诉说着时光的故事。
“姐姐总忘记浇水,我就偷偷用生理盐水养着。”
冰晶在她的睫毛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宛如点点繁星。
“后来她发现时笑得直不起腰,说我们姐妹俩是行走的防腐剂。”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却又隐隐透着几分伤感。
这时,我注意到相框里的全家福被倒扣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还没等我开口询问,陈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冰渣从她的口中溅出,落在褪色的十字绣上,那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家和万事兴”四个大字。
“妈妈走那年绣的。”
陈薇伸手擦拭着溅在十字绣上的冰晶,然而,她的动作却有些慌乱,不小心将绣线勾出了毛边。
“针脚太乱,姐姐说像尸体的缝合线。”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看着陈薇如此痛苦的模样,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我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
“陈薇,别太难过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轻声说道。
陈薇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我只是...只是有时候真的很想他们。”
我们来到卧室,樟木衣柜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陈薇费力地拉开最下层抽屉,从一本褪色的解剖图谱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两个穿着护理系制服的女孩在实验室里对着镜头做鬼脸,她们的笑容灿烂而纯真,身后的液氮罐泛着冷光,与她们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姐姐实习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