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是被扬州百姓捧得找不到北了吧,这种疯话也说得出来?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科举的?
哦不,以前倒是有一个,只是……
想到这里,小吏连忙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这边,面上的惶惶不安才稍有减弱。
当初这件事除了上面的那些大官,涉及其中的人都被秘密处理掉了,朝廷封锁了消息,抹去了这位女子的存在,连同抹去了有女子科举并且一举夺魁的这件事。
他也是无意间听人提过这么一句才知道当中内情,后来那人莫名其妙死了,他就知道这件事不足为外人道,只能是个秘密,烂也得烂在肚子里。
现在听到郑清容这样说,一时不禁有些恍惚。
小女孩似懂非懂,糯着声音又问:“大人说的金榜题名是像陆哥哥一样吗?阿娘说陆哥哥中了状元,也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当大官去了,人人都说这是天大的喜事,可是那些大人们都欺负陆哥哥,把陆哥哥欺负丢了官,还把时姐给逼死了。”
小孩子向来爱憎分明,有什么说什么,并不会像大人那样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就如此刻,管他什么大人不大人,在她眼里,欺负姐姐哥哥的人就是不对。
听到陆哥哥三个字,郑清容的手一顿。
一旁的小吏自然也注意到了孩子口中的陆哥哥这个称呼,这世上姓陆的不少,但今朝中了状元,又是扬州人的,就只有陆明阜一个。
说来这位陆状元也是个风云人物,纵然科举得中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但现在随便走进一家酒楼茶馆都还能听见他的故事。
十年寒窗终折桂,金殿传胪抗赐婚,宁可去服脱冠不要这来之不易的状元之位,也不愿做安平公主的驸马。
只因家中有一位两小无猜的青梅,二人早已定了终身,一路扶持,生死相付,这才走到了今日。
读书人重诺,绝不做背信弃义之事,如此情分,陆明阜曾在圣人前立誓,定以状元之身相报,宁死不负。
读书人也最是讲究,寒门出身的就更是穷讲究、认死理,对他们来说,在圣人前立下的誓言就如同阎王簿子上的生死令,更何况还是毒誓。
但婚都当着诸多朝臣的面赐了,要是收回皇帝的面子也挂不住。
倘若朝令夕改成为常事,天下谁还臣服于皇权?
于是皇帝便问他:“在你眼里,是圣人大?还是圣上大?”
三言两语,却是一个要命的难题。
若是说圣上大,那就是得罪了天下所有读书人,陆明阜自己都是读书人出身,真要这么说了无异于自掘坟墓。
可若是说圣人大,那便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掉脑袋都是小的,搞不好还要诛九族。
问题之刁钻,无论怎么说都要得罪另外一方。
就在百官以为这位新科状元必死无疑的时候,陆明阜开口了,声色淡定从容,不卑不亢。
“圣上即圣人。”
看似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巧然化解了皇帝抛出的致命一问。
原本是对陆明阜的拷问,这么一说便转嫁到了皇帝身上。
表面上看是捧了皇帝一把,给皇帝抬了高帽,但是实际上却给皇帝留了个坑,皇帝的最终做法便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若是皇帝坚持赐婚,逼陆明阜违背在圣人面前立下的誓约,转而娶安平公主,那就是承认自己非圣人。
没有哪一个君主愿意让自己背上不是圣人的名声,尤其在周边国家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的局势下。
陆明阜此举甚险,虽然规避了问题,但也犯了忌讳,相当于把皇帝架在火上烤,很容易给皇帝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一个刚考上的寒门状元,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这要是惹了皇帝不快,此生的前途也算是尽毁了。
就在百官揣测这位状元是要丢仕途还是丢人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