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容不认识他,但习惯性地冲他递了递手里没分完的酥糖:“来一块吗?”
在扬州做佐史的时候她就很喜欢下衙后在街上游走,听百姓闲聊家长里短,时不时把自己随身带的东西和百姓分食而吃,几乎都成了一种习惯。
现在到了京城,这种习惯也被带了来。
郑清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看他的样子,估计在那边看了好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应该都是住在附近的人。
街坊邻居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分块糖吃也没什么。
男子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没忍住一笑。
这是把他当成那些小孩子了吗?
又或者说是一种见者有份的意思?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被这样不带任何利益色彩的真诚对待,一时觉得新鲜,也就没拒绝。
“邻友相邀,却之不恭。”说着,男子也不客气,迈步上前,当真从郑清容手里拿了一块酥糖。
郑清容听着这显得很是耳熟的话,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人确实站在那里看了很久,至少在她和孩童们一起踢蹴鞠的时候就在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特意说出之前她对孩子们说过的话。
“秦邮董糖。”男子拈着糖块,手指修长白皙,衬得手里的糖块也添了几分贵气,连带着整个动作看上去也极为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执棋待下,而不是拿着糖块评鉴。
糖还未入口,单是看了一眼就已经唤出了名字,显然是个识货的。
郑清容这么想着,男子已经看向她,再次一笑,行礼道:“原来是郑令史。”
竟是通过一块糖就能说出她的身份。
郑清容挑挑眉,对方能猜出她是谁并不奇怪。
毕竟她先前说了自己才搬来,而且男子一下子就认出她手里的酥糖是来自扬州的秦邮董糖,再结合这些天路上传的有关她的事,她自己都听了不下数十次,更别说在京城里的人,只怕早就知道她这个来自扬州的令史官近些日子就要入京了,很难不猜中。
“不知大人是?”郑清容拱手向他施礼。
对方已经猜到了她是谁,但她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
男子并没有穿戴官服,郑清容无法从穿着打扮上获取他的身份,不过单看这一身气度,不用想也知道官职不低。
然而是不是刑部的,那就得打个问号了。
男子很是和气,还了一个礼:“侍御史杜近斋。”
听到对方自报官职姓名,郑清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杜近斋。
御史台的啊,还是正七品,这么年轻,看上去比陆明阜大不了几岁的样子。
果然,在皇城,大有可为。
而且一个七品官居然能向她一个流外官作揖行礼,礼贤下士如此,委实难得。
“见过杜大人!”郑清容再次施礼表示见过。
态度和之前并无两样,并没有因为得知杜近斋是侍御史而谄媚巴结,不过是多了几分真诚。
她这个人素来如此,旁人对她三分客气,她便会七分礼待,反之,要是有人怠慢无礼,她也会加倍还之。
她是什么态度,取决于对方是什么态度。
正七品的侍御史,郑清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要是入流,升到七品官大概要多久?
她现在是刑部司令史,上一级是刑部司主事,从八品,虽然不能上常朝参议,但也算是列入正式九品官员之中了,可以参加每月两次的朔望朝。
保守起见,先定下一个小目标,从不入流的令史迁转为刑部司主事。
杜近斋并不知道她在这么短的时间想了这么多,还定下了一个小目标,抬手止了她的虚礼,笑道:“郑大人有礼,早前便听说郑大人这几日要来京城,不承想会在此处遇见,久仰。”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