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
谢宗云沉着步子踱到这二人近前,扫了眼他们身上巡街官差的官衣,目光一转,又落到被他们随手解下随意放到饭桌上的官刀。
二人慌忙抓起刀,一阵叮呤咣啷才把刀挂回腰间,鬓角处肉眼可见滋出了一圈细汗。
谢宗云这才开口,“戳这儿等我请你们喝酒啊?还不滚!”
“是……是!”
“且慢。”
二人刚要往外冲,那斯文的男人就十分斯文地把他们唤住了。
声量也不大,还客客气气的,可也不知怎的,就是让人直觉觉得,如果他们不听话,下一瞬他们就一定会追悔莫及。
二人不由得脚步一顿。
庄和初已同那怯生生的小姑娘在靠窗的一张桌上落座,含笑朝他们望着,和气道:“二位当差辛苦,谢参军就容他们把饭吃完吧。”
二人一怔,还没回过味儿来,靠近谢宗云的那个就觉屁股上挨了一脚狠踹。
“还傻戳着!过去见过庄大人。”
朝中姓庄的官员并不多,他们这些整日在街上行走的人看着都觉眼生的,那就更少了,这两日还与谢宗云裹上些关系的,也就那么一位。
二人暗自一惊,忙颔首行礼,“卑职拜见庄大人!”
“二位这个时辰用饭,定然是先前忙着巡街,错过了饭时,又恐晚些人多更要耽误时辰,只得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候,趁着街上安宁,抓紧填填肚子。冬日巡街劳苦,理应吃饱了再去才是。”
庄和初和颜悦色说着,朝惴惴站在面案前的店家望过去。
“再与这二位官差端一盘吧,他们的饭钱,晚些庄某一并结了。”
“哎……哎!”
看庄和初一派和气,还有心在这儿请人吃饭,八成是并不计较昨天的事,店家喜出望外,立时扬起笑脸。
“好嘞!您稍等这就来!”
谢宗云在皇城里当差这么些年,从没见过这种活菩萨。
“庄大人,他们当值呢,这不合适啊——”
“谢参军不必客气。庄某一介书生,久居皇城,出,无需侍卫随行,入,不必护院守宅,日能安行于道,夜可安枕于席,皆仰赖京兆府诸位昼夜辛劳。庄某忝享太平已久,今日这一餐便饭,且算庄某代阖府上下聊表心意,还请谢参军与二位兄台不要推却。”
谢宗云呆了一呆,转头去看那俩懒货,那两双眼睛也一样愣愣看着他。
庄和初这番话听起来跟作诗似的,兜来绕去一大顿子,说白了,就是一个意思——这顿饭,他非请不可,不吃,就是不给他面子。
行善积德这种事儿还上瘾的吗?
谢宗云无奈,“那……庄大人一番盛情,你俩吃完再走吧。还不谢庄大人!”
二人谢完坐回去,尤还有些受宠若惊,店家把包子端上来时,他们腰背还绷得直直的。
“哎呀各位官爷吃好喝好,小店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店家边殷勤说着,边把另一盘包子端到庄和初这一桌上,“今日大人做东,饭钱算小人的!各位慢用,笼里还有呢,管够,管够啊!”
一盘包子满满的,个个手掌那么大,堆在盘里像小山一样,又白又软,冒着勾人神魂的热气。
千钟坐在庄和初对面,被又轻又暖的锦衣包裹的腰背绷得紧紧的,梳着灵巧发髻的小脑袋却似承不住那些珠玉的分量,垂得低低的,一双眼睛只盯着自己那对儿在桌子下面揪紧的手指尖儿,连包子端上桌来,也没抬一抬眼。
今日来这里干什么,她是知道的。
姜管家一早亲自来为她从头到脚换上这副装扮之前,庄和初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