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维持仪态,难以置信,大惊失色,匆匆而去。
这一切,都在周仁的意料之中,他独自一人,缓缓踱步,慢悠悠地走回了阳山医馆。
他拿起桌上最后一坛酒,一手高举酒坛痛饮,另一手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大拇指挑开了火折子上的木盖,火折子被抛向空中。
烈火熊熊而起,他正在喝的那坛酒,被他劈头盖脸直直浇下……
那边何洲已经找到了李承泽,他蹲在软榻上,正要吃面前的葡萄。
葡萄上果然擦了毒。两人相顾无言,无话可说。
半响,李承泽听见何洲问了一句:“你不要我了?”她的语气神态都有一种近乎纯碎的天真。他心一颤,嘴唇翕动,无言无语。
索性,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她在他面前站起身来,转身而去,广袖长裙在空中转出极美的形状。
他看着她隐没在无边夜色里。她的身影消失了,他才注意到,今天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天是一种泛着蓝的灰蒙蒙的颜色。
他忽然就流了泪,何洲这一生三次与亲人分别,何其残忍。他原本是不打算让她看见的……
李承泽痛彻心扉,将面前用来了结自己、加速死亡的葡萄端起狠狠摔在墙上,盘盏四分五裂,葡萄滚了一地。让他痛死好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毒发,可是良久,他毫无感觉,没有半点毒发的迹象。电光石火间,他想通了一切。
周仁给他的,根本不是毒。
夜色之中,李承泽疾奔回房,门被他粗暴地推开。他在房内寻找着,何洲坐在妆台边,头枕着手臂,血从桌面顺着桌腿流了一地。
地面上,静静地躺着那根染着血的羊脂白玉簪子。
因为怕伤到她,他当初特意选了一根不那么尖利的,结果她的皓腕因为这跟簪子的不锋利,白白多挨了好几下。
数道伤痕缠在一处,皮开肉绽,她才收手。
李承泽慌了手脚,在他面前蹲下身来撕扯着自己的衣裳,华贵的锦袍质量好的出奇,怎么也撕不开。
他又去撕她的衣摆,慌忙裹着她的手腕,一面嘶声大喊:“叫太医、叫太医!”
庆帝第二天便进了京都城,他离开京都之后,城内都发生过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途中,经过恪王府,他咳嗽一声,驾车的候公公立即会意,招呼前后护卫铁骑、仪仗队伍停下脚步。
庆帝下了马车,恪王府的下人连忙跑进去通传。庆帝并不等李承泽出来迎接他,他跟着恪王府的下人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了进去。
李承泽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庆帝倒有些奇怪了。李承泽既不自裁,那就是不想死,既然不想死,为何又是这般姿态?
眼前的情状给了他答案。
李承泽不是不想死,是顾不上他。他坐在床榻边握着何洲的手,何洲面色惨白如纸,无半点血色,呼吸浅淡,若有若无。
李承泽听得陛下驾到四字,恍然从无边思绪中醒来,抬眼淡淡地扫了庆帝一眼,眼神中只有无边的平静。
他不行礼,也不说话,看完这一眼,又愣愣地转过头去看着何洲,好像房中没有庆帝这个人似的。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等何洲醒来,告诉她,他并没有不要她。
至于庆帝,那是谁啊?
庆帝被李承泽这一眼凉到,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枉他还想给他一次机会,听他辩白认错。
庆帝回宫后,下了道旨意,将恪王废为庶人,圈禁在恪王府,无诏不得出。
他自认仁至义尽。
候公公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