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烦躁,这时候若有谁敢上前拱火,只怕是玩火自焚。
这个人是景衍。
他呆若木鸡地观望半晌,一言不发,等时无度停下动作才忽然笑出了声音。
神情是说不出的阴郁:“我一直好奇,为何你从不过问我和相思的过去,我以为这是你性格使然。”
时无度不耐地瞪了他一眼。
景衍置若罔闻,不冷不淡继续开口:“现在想想却不尽然。你既然在意相思,焉能对她的过去毫不关心,甚至面对我,你都不为所动。”
敏锐的直觉告诉景衍,时无度知道相思与他的过去,新欢面对旧爱,或许能维持表面的和气,私底下必然互相看不顺眼。
这几天景衍陷在情绪中,未及深究,疑惑萦绕心头也不在意,直到方才他清清楚楚捋了一遍。
“时将军声名远扬,我远在西凌亦有所闻,纵使关心则乱,可凭借我与相思的旧情,时将军,你的信任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换作任何一个别人,时将军愿意信任无可厚非,但是这个人,绝不可能是我。
我与相思的关系,你当清楚。掉落前你也听到了,我不想放弃她;你身为她未来的丈夫,将她单独撂下与我独处,难道就不怕我直接将人掳走吗?”
景衍咄咄逼人,不予退让。
四目于半空交汇,回应他的唯有沉默。
景衍笑了笑,自顾自道:“你了解我,放心我与相思独处,甚至都不需要叮嘱,因为你清楚,我不会对相思落井下石。所以你又为何生气?若非信任,你何必独自出去寻找草药;既然信任,又何必恼羞成怒。”
话音停顿,他忽然顷身向前,直视时无度,问:“可时将军,你的信任,从何而来?”
第一次在皇宫遇见时无度,景衍便觉得对方熟悉,后来宫宴上见到那位大理寺少卿和文采斐然的裴翊,景衍确信是当年云州与时无度有过照面。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景衍自诩过目不忘,唯独对时无度的熟悉远超陆齐和裴翊,这是为什么呢?
直到刚才他恍然大悟。
正如景衍在意相思而打听时无度的消息,反言之,时无度在意相思,同为男人,他不可能不去了解有关景衍的一切。
而景衍,亦是在方才突然想起来,他之所以对时无度熟悉,不单源于当年云州之行。
换言之,他与他,不止相见于东祁。
景衍开门见山道:“你去过西京吧,时将军?那也应该清楚,那里是西凌都城,鱼龙混杂,西凌人以外的人我们称之为外族人,他们蝼蚁般挤在西京大街小巷,尤其西街,奇装异服比比皆是,一个人若想藏匿其中,不是难事。
“那么时将军,你究竟在西街里,扮演过谁呢,是卖酒的小贩,还是裁衣的伙计,亦或是药房的掌柜?或者,三者皆有之?
“不管是谁,想来你知道,相思最喜欢游逛西街,每次去满载而归,尤其离开西凌前半个月,她买下的货物几乎能塞得下半个梓宫。
“忘记告诉你,梓宫是我的殿宇,过去三年,她就住在梓宫的清凉阁,合宫上下,都要称呼相思一声王子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衍滔滔不绝,聒噪的一段话终于让时无度怒发冲冠,他冷不防打断,怒吼。
景衍勾唇,笑容宛如魑魅魍魉,凄美而又阴森。
“相思知道吗?时将军,你敢不敢告诉她,告诉相思你一直都在偷窥她的生活。”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景衍如此想。
可怕又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