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出于怀念,只是单纯地想把彼时的自己与现在的学生做个对比。西尔弗和罗珊娜很小就察觉到自己的傀儡父亲不受尊重,十五六岁时便开始野心勃勃地筹划未来,而这些在优渥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要么像安吉利斯一样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要么就像他的独子艾弗拉姆,性格软弱、不思进取。
他冷哼一声,收敛思绪,开始批阅文件,但断断续续地,他又听到了那阵若有若无的笑声,仿佛不怀好意的窥视者对旁人的低语。
“谁?”西尔弗猛地起身。
办公室的门向前旋开,秘书小心翼翼地探身进来。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刚刚门外是不是有人?”
“我一直在,但没有别人了。”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秘书有点迷茫。
“声音?”
西尔弗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西尔弗独自站到窗前,沉默地眺望着岛上的某个方向,等待了一阵,然后再次听见了那隐隐约约的絮语。
它们时而年轻,时而古老,时而遥远,时而迫近,像是塞壬的歌声般久久萦绕,充满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一如他之前的许多个梦境。
接下来的时间里,西尔弗·胡夫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按部就班地外出、用餐、与人交谈,似乎完全听不到那如影随形的声音。直到这天即将结束,他再次站到落地窗前,朝向和白天一样的方向,像是入了迷。
月光静谧。一道狭长的裂缝从岛屿正中的潟湖里缓缓展开,如梦似幻,奇异瑰丽。散步的学生对湖面的异状没有任何察觉,真实和虚假的界限变得毫无意义。
他一动不动看了很久很久,忽而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西尔弗循声前行,一步步走向岛心,经过分离的湖水和在虚空中游弋鱼群,最终来到原本位于水下的一个岩洞前。
洞口幽深,地面平整,铺满细沙和周围海底常见的白珊瑚碎屑,干燥得像是在太阳下曝晒了很多年。
点亮提灯,他面不改色地走向地底,和许多年前在雷暴中瞥见科林斯岛一角的那位胡夫家族先祖几乎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