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裙子摸起来有些硌手,做工也实在粗糙,袖口处还残存着几根线头。
慢慢套上衣服,袖口和下摆都有些短,里衣的袖子还露出一截在外面,大小并不合身。
望着周身的艳丽,楚夕叹了口气,自己以往鲜少着如此明媚之色,眼下没有铜镜,也不知是否好看。
可眼下的境况,得此襦裙已是不易。
将房门打开时楚夕见已至辰时,自己竟睡了如此之久。
并未看见徐媪,楚夕慢慢踱步至前厅。
昨夜匆忙,不曾细眼瞧过这间屋子,如今看来整间屋子除了一张木桌和两把木椅外再无其他,周围的墙面微微泛黄,看来已是住了许久。
屋身虽旧,内里却格外整洁,木桌上摆着一束玉兰,待走近些便能闻到一股幽静的香气。
两把木椅上各铺着一块垫子,绛紫的花纹落于青黛的底色中,妖冶而淡漠,掩盖了那渗着陈旧的痕迹。
楚夕正看得入神,徐媪持一陶碗走了进来。
“娘子醒了?昨夜睡的可好?”
“...睡得很好,多谢...徐媪”
“娘子客气了”打量了一眼楚夕,徐媪有些不好意思:“老身瞧娘子的衣服后面染了泥,便令寻了件给你,可现下看像是有些小了”
“袖子是短了些”楚夕望着置于外面的袖子,缓缓开口道:“不过不打紧,只是我往日里并未穿过这样的颜色,徐媪觉得我穿着可好看?”
徐媪听得一愣,这位娘子瞧着应是贵人家的女娘,本来还担心她会瞧不上自己做的粗布麻衣,可如今看着倒是自己想得多了。
“好看...好看,女娘家穿水红色最是好看了,娘子等着,老身去取面铜镜来......”
“娘子瞧瞧,可还好看?”
楚夕望着镜子里的人,面容白皙,眉眼处还沾着几缕散开的发丝,可眸中已无清冷,竟还被水红的已领衬出了些明朗。
徐媪果然未说错,女娘穿水红色是很好看。
“好看,这身衣服我很喜欢。”
徐媪听了这话极是高兴,眼角的纹路都跑了出来。
“哎呀,光忙着说话了,娘子可觉着饿了?老身给娘子留着饭呢。”
片刻后端了些吃食进来。
“我们这里也无甚好的,就属菌子新鲜,这些都是老身自己腌制的,娘子尝尝看”
玉林县坐落于一众山谷中央,且常年湿润,很适合菌子生长,故这一带的菌子十分出名。
楚夕从未尝过这些吃食,本没什么胃口,但望着徐媪殷切的目光,还是夹起了一箸。
“如何?”
“好像和我以往吃的菌子味道不同,但也是好吃的”
“那是自然,我们这里的菌子和别处不一样的,只有在玉林才能吃到哩......”
听着徐媪讲述此处的菌子如何新鲜,该如何采摘,楚夕很快便将粥喝完了。
思忖片刻,楚夕拿着碗筷准备起身。
徐媪连忙接过楚夕手中的器皿:“娘子给老身吧,你去歇着便是”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
楚夕无事可做,便来到院子里,望着院子里的那棵玉兰。
那玉兰生的极好,厚重的躯干笔直的伫立着,蓬勃的枝干于四周蔓延,为花蕊的盛开拼尽全力。
奈何花瓣总因秋而凋零,迎风而往,落地成灰。
来路无可识,归途恐难决。
只能躺在既定的宿命之中,等待着每一个因果的降临,茫然亦无措。
花落之期已定,人之宿命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