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天跟在卫羡君身后,入了中军帐,绕过摆放灵棺的营帐主室,拐了个弯进了侧室,正是云珵的书房。
卫羡君简单施了一礼,轻唤了声二哥。花九天见云珵一身雪白素衣,依旧风姿卓绝,靠坐在书案后的软塌上,手中拿着一本文册,一双凤眸此刻正专注在上面,并未抬头看他们,心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暗握了握拳,忙识相地俯身跪下,强装镇定地开口为自己辩白道:“我是京都苏大人的内府侍卫,因上月私自带国公府的小姐去花月楼闯了祸事。国公大人一怒之下要取我性命,侥幸逃过一劫。仗着自己骑射功夫尚可,便动了从军的念头。又听闻云州战事起,想为自己谋个前程,便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花九天略微停顿想了想,忙接着补充道:“我从军,本不矜名节,一心只图宦达。绝非带有目的或受人指派,恳请二公子明鉴。”花九天极力克制自己有些颤抖地声调,一番话说完,背后竟出了一身冷汗。
花九天听到文册合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花九天感觉得到,却不敢抬头,只握着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一声不屑轻笑自上首传来,声音带了几分慵懒:“挖了一晚上,只想出这么一套说辞么。”
此言一出,花九天觉得那一丝如暗夜烛火般生的希望,又被自己硬生生地掐断了。她知云珵并不信任自己,咽了口口水。脑子回旋几个来回,竟想不出该如何接话。
云珵似忆起了什么,漫不经心道:“原来护国公找的替罪羊竟是你么。”
好奇问道:“便如你所言,既能逃过一劫,想必你主子为保你出了不少力。你既——不矜名节,只图宦达。来云州,岂不是舍近求远?”
云珵说到‘不矜名节,只图宦达‘时,刻意放缓了语速,加重了字音,旁人听来,便多了几分玩味。
花九天本不愿提及她离开苏府的真实原因,那是她作为女子暗藏心底一厢情愿的执念。既离开,苏鹤云纳她为妾之事更已成过往,便是周灵澈,她亦未明言,更何况云珵。虽他洞若观火,字字句句都逼问到点子上,可那不愿为人所道的情愫,是花九天至死都要捍卫的一点脆弱尊严。
花九天忽视云珵话中的暗指,抬头正对上他一双冷冽凤眸,没来由地带了几分慷慨,将自己心中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苏府虽好,我却不愿困守一隅。天地广阔,我所求亦不过自己的一方天地。决定来云州从军,便是做此想。我自知与二公子有天渊之别,仅凭一面之词并不信我,可我——不想这么死。”
当下局势,花九天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说辞。她甚至不知道最后关头这一犹疑,是卫将军的怜悯还是云二公子的指示。
云珵听完她这一番肺腑之言,再看她一身单薄中衣跪在那里,一身狼狈。明明心中畏惧,身子都在控制不住地打颤。偏偏一双眸子和自己对视时,澄澈透亮里还带了那么几分决绝。
云珵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眸光闪过一丝晦暗,转瞬归为平静。卫羡君立在一旁,垂眸看着她,嘴角已是轻微上扬。
“这几日怎么也不见你来寻解药?”云珵并不回应她,话锋一转,冷不防问了这么一句。
花九天心知自己被他诓了,压根就没被下毒。若说是自己心善,打算等大公子之事毕了再来找他,自己就不仅是笨,还带着几分蠢了。就今日这形势,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到几刻,便是真下了毒,被毒死和被处死,想来也无甚分别。
只是话一出口,却成了:“二公子菩萨心肠,品性高洁,应是权宜之计,不会真下毒为难我一个弱女子。”话音一落,连花九天都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什么菩萨心肠,就刚刚他对付人的那些雷霆手段,如今想来都寒毛直竖。但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