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丝善念,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那样。只能安慰自己如今生死未卜,保命要紧,谄媚就谄媚些吧。
云珵不防她如此讲话,冷笑了声,身子向后靠了靠,不再多说什么。卫羡君听了已是没忍住,忙低声轻咳几声掩饰。看向云珵一本正经揶揄道:“我身边正缺个得力的近卫,我看她就很合适。二哥既是菩萨心肠,不如先让她待在北府军里。等下月新兵入营,再让她去便是。”
花九天不料卫羡君会主动帮自己解围,甚至保全自己,心下感激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太明显,更加觉得整个灵城大营,也就这位卫将军有几分人情味。
云珵收回视线,扫了卫羡君一眼,轻道了声:“也好。”算是答应了。如此爽快更是大出花九天意料,不知是自己哪句话打动了这位蛇蝎心肠的主儿,竟稀里糊涂捡回一条命,忙叩首跪谢,偷偷长舒了一口气。
正欲跟着卫羡君退下,转身还没走几步,猛不防身后传来一句散漫声音:“等等。”花九天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只得跟着卫羡君停下步子,转身恭听示下。
云珵凤眸微眯,仿佛要望进花九天的眼底,语调悠闲却自带迫人压力:“你记着今日这个教训,不要等事到临头了,才做垂死挣扎。要想活得久,往后做事便多动动脑子。”说罢移开视线,不再看她,随手拿起几案上的另一本文册认真看了起来。
花九天忙点头应了声是,才颤巍巍地跟着卫羡君出了中军帐。
夜色寂寥,凉风习过,花九天却宁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不愿再去面对账内那人。长吁几口气,用力拍了拍胸脯,确信自己还活生生地活着,才觉忐忑减缓许多,卫羡君知她今日受了不少惊吓,出了中军帐外,便只静静看着她抒解。
花九天定了定神,走到他面前,躬身拜了一礼,郑重道:“今日多谢卫将军救我一命,九天感激不尽。”
卫羡君善意地回了一笑,眉眼舒朗,感慨道:“是你命大,无须谢我,我并未做什么。”想到她生硬曲意逢迎的样子,又笑着加了句:“菩萨心肠也夸得好。”而后看着她,有些为难地指着江阔营帐道:“只是今夜恐怕要委屈你暂居此处,等我忙过这阵,吩咐人再搭个新营帐。”
花九天本不是挑剔之人,又刚经历生死,能有个遮风避雨休息的地方已很是知足。忙拒绝道:“不劳卫将军,这里便很好,我自己可以收拾。”
卫羡君听她这么讲,点了点头便先作罢。因要安排大公子送灵事宜,便先去忙了。
花九天入了江阔营帐,方才的血腥味还未散尽,账幔上的血迹依旧触目惊心,已不见江阔的尸身。旁若无人之下,花九天再压抑不住这一夜来的胆战心惊,跌坐在地上,双手伏面,埋头抱臂呜咽起来。
她想念京都的主子,想念苏清宇,想念周灵澈,甚至提点她的林清河林大人,都想了一下。越想哭得越放肆,又怕声音太大引起账外人注意,哭到最后只得紧咬着袖口,不发出声来。
她来云州从军,本幻想着可以穷尽己力,一步步缩小和主子之间地位身份的差距,有朝一日做皓月边上那颗耀眼繁星。可今夜生死一线,让她完全清醒过来。她的性命,于权贵而言,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她有好几次这样的生死瞬间。在苏府有主子念着过往情分护着她,在国公府有周灵澈最后关头保全她,在这里,她本以为必死无疑,坑都挖好了最后侥幸没把自己埋进去。
这种被人主宰命运,拿捏生死的感觉,她不想再体验一次。故而今夜在云珵面前,直到离开她也只字未求离开云州。她要用自己所学所长,争一方天地出来。不为主子,只求自保。
人唯有强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是云州给她上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