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蕙草殿走越显荒凉,草木无人打理,池子里也是残叶枯枝,更偏的地方,红色的墙皮都脱落了,露出白色的墙体,一派萧索。
建朝初期,为了节省国库开支,赵时安便把后宫这一项划掉了,那时他专注于政事,无心美色,后来便搁置了。
“吩咐人把后宫修葺一番吧。”赵时安道。
“是。”
许是昨日赵时安吩咐过炭火的缘故,蕙草殿外像是匆匆修整过的,连两个石灯都擦的一尘不染。
这宫里的宫人惯会见风使舵,每日风往哪里吹,都不能逃过他们的耳朵。
赵时安刚走到殿门口,穆浮生便迎了过来,朝他拜见:“臣妾恭迎陛下。”
“起来吧。”
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宫装,脖子上围着兔毛围脖,头上簪的是鎏金梅花簪,如今不戴面纱,那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头,连樱桃红的嘴唇翘起的弧度都跟穆浮书一模一样。
只是一开口便不像了,穆浮书说话的声音永远是热烈的,带着朝气的,这女人说话却犹如一滩死水,泛不起一丝波澜,好像那夜温室殿的刺杀从未发生过。
“住得可还惯?”赵时安问道。
“回陛下,住得惯。”她轻声细语答着话,却叫赵时安心里的气又多了一层。
赵时安不顾身后太监宫女的眼光,将穆浮生推进殿内关上了殿门。
他撩了衣摆坐到椅子上,示意穆浮生给他倒一盏茶。
穆浮生伸出一双虽然涂抹着鲜红的丹寇,手指却略显粗糙的手来,端起桌上的茶壶便要给他倒水。
“你是晋国的公主?”
“是。”穆浮生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是公主,怎么手这么粗糙?”赵时安撑着下巴看她挑不出一丝破绽的动作,一举一动都合乎礼节。
“臣妾自小流落在外,去年才被父王寻到,接回宫里。”
“哦,你今年都二十六了,比朕还大三岁。”
穆浮生倒茶的手抖了抖,几滴茶水溅出茶盏外,又被她很快稳住。
“臣妾今年十七。”她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叫人听不出端倪。
“是吗?那是朕记错了,朕从前有个心爱的人,若她还活着,今年便是二十六了。”赵时安盯着她,妄图从她身上看出一丝破绽。
但穆浮生只是说了句,“陛下请用茶。”便收回手站到了一旁。
“你的名字是谁取的?”赵时安端起那茶浅浅呷了一口,“方才朕还在心里称赞你做事有规矩,怎么倒好茶却不知递到朕的手里?”
穆浮生那是那幅平淡的模样,“臣妾知错。名字是臣妾自己取的。”
“朕看你没有半分知错的样子。你脚踝上的茉莉花绣的不错,从前她也有一朵。”
似是因为话题转移地太快,穆浮生还没反应过来,她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才开口道:“是臣妾自己绣的。”
赵时安没再说话,悠悠闲闲品完一盏茶。穆浮生又要上前来给他添茶水,却被赵时安拦住了。
他一把抓住穆浮生的手臂,强迫她抬起头来,目光便撞进了那双十三年如一日的眼睛。
“你从朕刚来就不敢看朕,朕有那么可怕吗?”
穆浮生有些慌乱,想要挣脱开他的手,赵时安却自己放开了。
“你猜朕在你屋里待了这么久,外面那些宫女太监怎么想?”
赵时安看着她慢慢变红的耳朵,心里终于顺畅了一些。
“会下棋吗?”
“臣妾粗鄙,并不精于此道。”
“那就是会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