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全景落地玻璃,初弦看见他站在铜铃檐下,瘦薄的手掌挡风,齿间咬一根细长的烟。
他整个人浴在暖色的灯光里,单肩靠着雕花廊柱,身骨撑得住鼎盛世家教养出来的清贵。
贺清越极目远眺,初弦也跟着望过去,是云山雾海的小松山。
初弦觉得莫名。
他看起来是那么孤傲的一个人,就像接受万人顶礼朝拜的孤山远月,可偶有那么一两刻,初弦却觉得,原来他站在俗世烟火里,竟也有那样平易近人的一面。
冷风卷着苍白雪粒子兜过来,贺清越呼出一口烟气,风里摇开清脆悦耳的响铃声。
他微怔,抬眼,是那串画楼似的八角铜铃。
缠铃的红线旧得似血,他心念一动,换了位置,想看那张在风里打摆子的笺文写着什么。
熟悉的瘦金体,却不如研究院时游刃有余,每个字锋尚有稚拙。
正页是【笑口常开】,背页是【长命百岁】
如此朴实无华的褒义词,看起来便像老人家为了哄孙女儿开心,而挂上她第一次学习瘦金体的文墨。
掐了剩余半支烟,贺清越披着满身清寒折回灯火通明的馆内,爷孙两不知说了什么,应老爷子笑着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
初弦举着手机,指尖滑动,播放下一个视频,传出奶声奶气的猫叫,还有女孩子软糯的调。
“这是谁家的小猫呀?哦,原来是我的初初呀。”
应老爷子凑近,笑得很开怀:“初初好像又胖了一圈,初弦,你要控制一下它的饭量了。”
她一本正经地摇头,故作认真说:“我们初初才不胖,初初只是毛厚。”
贺清越定住脚步,想到女孩子的微信头像和微信名。
原来,此“初初”非彼“初初”。
“你去伦敦之前,把初初带到这里,爷爷帮你养,每天让人给它准备满汉全席,保管把初初养成一只小肥猫咪。”
初弦眨眨眼,“每次带初初来终南别馆小住,等它再回家,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高兴,初初那是由奢入俭难呀。”
应老爷子没再看视频里搞怪的小猫咪,老态的眼如慢帧镜头缓缓停在初弦身上。
小姑娘仍旧无知无觉,纯澈眼眸蕴着深深笑意。
他看着看着,想起被自己逼死的小儿子,一时悲从心起,抬袖抹去两滴眼泪。
“初弦,你都愿意让初初过来住,怎么自个儿不过来?爷爷一直给你留着房间。”
重新回到座位沏茶的贺清越掀了掀眼,应老爷子话里有话,他听得出来。
目光拨到初弦身上,她摇摇头,说辞熟练无比,一听就知排演了上万遍。
“终南别馆离研究院太远了,我每天八点就要上班呢。爷爷要是想我,我可以常常来呀,都是一样的。”
说辞合情合理,应老爷子苦涩地笑了笑,转头让自己的专车司机过来:“爷爷困了,我让小施送你回去,初弦,到了伦敦,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麻烦,你找清越,或者找爷爷。”
初弦没发觉应老爷子的失态,她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嘱托管家把多一份的桂花小圆子冻入冰箱,如果爷爷想吃,可以拿出来做一碗。
她很有耐心,絮絮叨叨,连老人家应该吃几分糖都铭记于心,管家笑着点头:“放心吧小姐。”
贺清越臂弯搭着长款深黑外套,同老爷子告别:“不用让人多跑一趟了,一会儿我送初弦。”
应老爷子扶着管家的手,闻言,眼里深重的哀愁散了些,“那好,那好。多麻烦你了。”
初弦里一层外一层地穿好衣服,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