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不知为何反而平静下来,抬眸看挽陈:“阿陈可还记得我们的初次相见?”
挽陈颔首,担忧地看进他的眼睛。
“那次我遭遇刺杀,情急之下躲进你的房间。”玉思缘笑笑,接着道,“父皇责令尉迟廷尉调查此事,但至今仍未有任何线索。”
“尉迟大人当然不会查出什么,因为要杀我的是太女,而尉迟大人是远寿王的人,远寿王又是太女的师父。”
“四年,”他声线颤了颤,喉头上下滑动,瞳光微闪,“自从军营归来,我的好皇姐只用了四年,就在朝堂上基本架空了父皇,这四年还算上了她走访民间的那一年。”
一缕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直上的檀香被吹得弯了腰。
这番话骤然让挽陈想起策芙的提醒。
“明帝一手提拔伊氏做新贵,引起了旧世家的不满,尤其是茹大将军、远寿王和策家。”
旧世家的不满……挽陈眉头一蹙,豁然开朗。
是了,明帝的偏宠使得以贵妃娘娘为代表的伊家得罪了帝京最有权势的贵族,而且按照祖律,静乐公主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若她有意拉拢,只要表现出对旧贵族的重视和偏向,掌控朝堂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也需要时间,短短四年能做到这种地步,此女深不可测。挽陈心下一沉,若公主顺利继位,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那么……与太女关系甚笃的策芙为何要这般出言暗示?难道她并非一心忠于太女?
挽陈思及此,说出了自己这份的疑虑。
玉思缘闻言沉默半晌,摇头否定道:“不会,策少傅和太女相识多年,是当初主动请缨跟随入边疆的几人之一,若无心扶持,自不必冒着生命危险救太女。”
挽陈默了一默,上前拥住他,手掌轻拍他的背部,像抚慰小孩子似的:“妾身在这里陪王爷。”
她初入尘烟楼时惊惧犹疑,因为失忆和周遭环境的陌生,没日没夜地哭,当年还未接手尘烟楼的殷娘便是这么哄她的,极有成效。
玉思缘稍怔,眼角霎时又红了,伸臂紧紧搂住她。
东宫此时正忙成一片。
深不可测的太女殿下侧卧于矮几后,由棋胜轻柔地按压头部,双眉皱如小丘,眼皮耷拉着,神色颇为不愉。
“殿下,策大人……”
“宣。”
横舟的话被太女打断,既不害怕也不觉得尴尬,好脾气地淡笑着退出殿去,传策芙入内。
策芙手捧一摞折子进殿,步履轻盈,似是半分声音也没有的。她把折子放在矮几上,目光扫过棋胜揉着太女头部的双手,唇角一抿。
棋胜知晓这两人有政事要谈,停了动作,起身向策芙行礼:“策大人。”
策芙点头示意。
他不疾不徐,以合乎礼仪的速度走出殿。
两人身形交错。策芙转回目光,太女已睁开眼。
恍如璀璨流星划过黯淡夜幕,喜色盈满眼眸,太女原本沉寂的双瞳兀然活泛,阴鸷容色明艳起来,美得惊心动魄。
她坐起身理了理衣袖,遣散殿内仆从,语气却是不咸不淡的冷清:“若喜欢他就自己收着,何必送我?”
策芙顿了一瞬,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无奈,摇头柔声反驳,那反驳如细雨游丝,像是没什么说服力:“我不喜棋修文,殿下误会了。”
……
策芙同太女商谈过西凉和北朝使团入京之事后出殿,见棋胜竟还站在殿外没走。
那人听到脚步声回转身来,上前几步低声唤她:“大小姐。”
“你我已非主仆,芙切不敢当。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