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没有丝毫意外:“虽然我知道这对于你而言,或许很难理解,也不能接受。但是我还是想劝你,不要再继续了,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我会选择见你。”
在任远舟所看到的风平浪静之下,深潭之中的汹涌暗潮从未有一刻平息,而包括黎姜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是漩涡深处的一截枯木。浮沉如何,无法自主。
任远舟将邀请函装进信封,妥帖收回口袋:“如果我说,我偏要继续呢?”
贺洵没有丝毫意外:“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也很佩服,因为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这样的魄力了。”
任远舟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向贺洵亮了亮空荡荡的杯底,起身告别。他走到门口,听到贺洵叫住他:“你真的非去不可吗?”
任远舟停住脚步,转过身,倚在玄关旁的墙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你们劝人的方式真的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他从贺洵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并不陌生的情绪,就是这种对于无知者的怜悯,在四年前他就已经看得够多了。
任远舟自认不是一个性格过分激烈的人,之前有影评人评价他很有利万物而不争的上善之德,他觉得这话有些过分谬赞,但他的性格又确确实实模糊到没有性格。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对一切事情泰然处之,但此刻那种众人皆醒他独醉的迷茫晦涩,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就像即使是最柔软无形的水,在凛冽寒冬,也会变成尖利无比的冰。
所以任远舟看着欲言又止的贺洵,似笑非笑道:“这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任何人,至于事情的真相,我要自己去找。”
两天后,任远舟抵达申城。
在出示完邀请函后,任远舟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绕过二楼的人群,径直上了只有内部员工电梯才能到达的三楼。
三楼偌大的展厅里,只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展厅正中是一面投影大屏,大屏上正实时转播着二楼的拍卖流程。黎姜坐在展厅一角,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拍品介绍,接过一旁侍应生递来的热茶。
她轻抿了一口,问道:“二楼那边有消息了吗?”
熟悉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如果你是在找叶岐的人,那应该是没有消息。”
黎姜转过头,任远舟在她身旁正襟危坐。
她脸上浮起怒意,压着声音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任远舟接过她手中的热茶,品了一口,摇着头放下:“好苦。”
黎姜一把拽过任远舟的衣领,近乎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任远舟,你是不是疯了?”
黎姜的声音骤然在空旷的展厅里响起,即使黎姜刻意坐在角落,但还是难免了引起了注意,其余几人纷纷都向这处角落投来目光。黎姜见状,只好微伏在任远舟胸前,装作为他整理领带,低声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任远舟一个一个掰开黎姜抓着他衣领的手指,抚了抚衬衫的皱痕,云淡风轻道:“哦,你为这个生气吗?手机没电了,忘了带充电器。”
黎姜正欲说什么,一名侍应生走进展厅,撤走她面前尚未冷透的茶,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还没有动静。”
黎姜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黄花梨圈椅的扶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新茶:“再等。”
任远舟注意到黎姜不自觉的小动作,或许连黎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烦闷焦虑的时候经常做出这样下意识的举动。任远舟环顾着展厅一圈,发现这间展厅里连他在内一共只有不到十人,而除了最角落里的黎姜,其他所有人都是生面孔。
这些年的经验和一贯灵验的直觉提示着他,这样的陌生不是一件好事。
一旁的侍应生也给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