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客人,贵不可言,侯爷亲自出城去迎。”
白瓷碗装着稠黑药汁,被搁去床前案台。床上躺着个面若敷白的男子,眉间笼罩的病气杀去以往所有浪荡之色,颓靡不堪。
摆了靠枕让他半坐起,付书玉端碗舀起一勺浓药,吹开热气,递去他唇边。
罗孜滚喉咽下,身上暖意熏得他眼角发红,“我从未见过我母亲,常听舅舅说她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小时生病常幻想若是她还在,必不会放我一人喝这些苦药,躺这冷寝。虽然许久没有想过了,但她……应该就是像你这般。”
面前女子低颈一笑,鬓边的白玉兰钗镀着窗外薄日,于她杏色衣衫、玉色肤上流转光华。她温声道:“小女子险些流离失所,幸得罗公子庇护,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不过是在汤药上费些心思,算不得什么。”
碗中药汁喝尽,在女子柔荑捻着手帕为他擦嘴时,罗孜情不自禁地扯上她飘落的袖尾,道:“等我病愈,我便风风光光,明媒正娶,聘你为我的正妻。”
闻言,她顿时抽出手,随即羞怯地别过脸:“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小女子不敢私自答应。”
在罗孜被拒要恼时,又听她说,“小女子此时只愿,公子能尽快痊愈,不受病魔苦痛。”轻易又是化作一腔柔肠。
“近日守在公子身边无事,小女子可否向公子讨个恩典,去书房取些闲书来看?”用欲说还休的这一句,付书玉拿到了通行令牌,终于离开这间药味苦臭的屋子。
冷雪覆没的廊边,正堂院中诸侯在与客人说话。付书玉经过时,凑巧透过月窗上的锲口往那处看了一眼。
玄衣金绣,枣红披风。半张轮廓深刻的侧颜,漏光处一眼掠过,激起惊涛骇浪。
付书玉一瞬变色,快步离去。
笙儿追上前,看出不对劲,“小姐,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付书玉曾遥遥立于皇宴上远观。看蒙骗人眼的盛世辉火,广寒高台之上,圣上大赦,群臣拥贺,山呼我朝之幸,只为一人。
威名赫赫的定栾王,从前主北境之时,麾下有三大将。一位是如今自请脱甲卸爵随她南下的卫莽,一位是正代掌北境的主帅孔延,最后一位,杀名最盛。
天横贵胄,负尽骂名。当今六皇子,凤应歌。
凤应歌,十二岁前他是大朔遣去夷狄为质的低微皇子,十二岁后,他是前往北境以战功肃清骂名的少年将军。
凤雏龙子,何故远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