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身量高挺的男子站在庄严宫殿前,玄袍玉带,乌发金冠,这般远远地看一眼也要被那身凌人的气势所摄。
描蟒画金的服饰寓意着男子的身份之尊贵,他却站在了半步后,是种谦恭的姿态。他低头与旁边的女子说话,迁就着倾身,身躯背光投下的阴翳游在女子鲜艳的衣袂上。
离得远,看不清二人究竟是个什么神情。这种比常人关系要近些的距离,让见者不由得想要去揣测一二。
恍神间,站得高高的天横贵胄向驻足的这里扫了一眼。
卢洗一惊,低下头,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看。但他贼心不死,向一旁的虞兰时使眼色,“是不是王爷和六皇子殿下?”
虞兰时面上表情莫辨:“是。”
卢洗:“那你还看这么久,小心惹了人注意。”
阳光下,宫殿金顶灿烂而刺眼,照得那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再清晰不过,深刻成梦魇。
在卢洗连声劝告中,虞兰时别过头,从刺眼的阳光处挪开视线,循着玉阶长道继续往下走,旁边的声音却没有放过他。
“两人似乎很是关系匪浅的模样。”卢洗生怕被别人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虞兰时:“是吗?”
“是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卢洗按捺着回头的冲动,“只不过能是什么关系呢,皆是你我可望不可及的门第,又有那样的气度容貌,天天同在朝中一道出入……”
“住口!”
突如其来地、虞兰时拔高声量的一句吓住了卢洗。卢洗转头,瑟瑟而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一向神色从容的青年皱起了长眉,似是无法忍耐、已经在要爆发的边缘,又惊觉什么般松开紧抿的嘴角,力持镇定道:“隔墙有耳,尤其宫阙之内,轻易说了什么就要被人拿去胡乱生事。”
卢洗这才发觉自己的多嘴,忙忙打住,“是了是了。”
漫长的玉阶道走到底,又听卢洗说一句,“何况天家事情,又哪是我们能掺和的。”
虞兰时默然,再没回头看过身后的景象一眼。
长玉阶道,紫绯青灰官服汇流而去,往朱门外。
今安收回目光,看向凤应歌,“你刚才说什么?”
凤应歌看去她方才目光停留的方向,挪回来,“快马来报,均望城外多地驻兵发现夷狄斥候踪迹。”
今安不以为意:“这两年间夷狄挑衅无数,多番试探。”
“虽是小打小闹,到底烦人得很。”凤应歌向她低头细语,“孔延行事一向温吞,若有必要,应歌可替将军出征。”
闻言,今安侧目看他一眼,“你之前说过这句。”
凤应歌凝眸深深:“将军无一次应允。”
“这次又有什么区别呢?”今安不以为意,“北境军令已收,出征奏疏需递与大司马,再递往摄政王,经百官三次早朝商论,才能定下圣命。且孔延在北境多年,形势如何,他自有决断。”
凤应歌应是。
立在昭清殿前阑干处俯瞰,雕栏画柱修饰着目之所及、无边富贵。
最后一个朝官的衣角也转去了朱门后,熙攘如潮水退去,华台宫渐渐冷清下来。弓腰俯首的宫人十年如一日步行在无数纵横宫道上,隔了重重宫墙纳入眼帘中,缩成蝼蚁大小的影子。
凤应歌漠然扫过阳光金瓦下渺小的、爬行的一个个影子,说起,“从前大将军也论过我与孔延,谁更有资格成为一个将军,条条框框比较下来,是我险胜了。如今,倒叫孔延捡了个便宜。”
今安十分不赞同:“什么叫便宜?你在王城立势的多年,他守在边疆捍卫着戍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