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被吵醒的白露生,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
大冷的天她连件外衣都没批,穿着白色秋衣秋裤,披头散发地立在冬夜里,寒风吹不走她丝毫的怒火。
太阳穴肿胀无比,眼眶通红,白露生气到极点反而笑了,姣好面容露出几分狞色,“姐姐,你不信邪是吧?”
白露生大步冲了过去,如法炮制地要薅住她头发。
可这一回,她的手刚一碰到白淼淼后脑勺,发丝不避反迎了上来,寒意如针刺入骨髓,直冲脑门。
所幸白露生反应极快,甩开手后退躲了过去。
好像…不对劲。
同样觉得不对劲的,还有白淼淼。
她现在的状态下,其实看不太清眼前的东西,视线纷乱,黑暗奔涌,要吞噬正中一点淡光。
那光,是她妹妹白露生。
白淼淼已经停止哭泣,可她耳边哭声不歇,阻止她的思绪,她落到地上,嗅到空气中残留的香火气。
她侧目,大片眼白的瞳孔看到了被白露生吹灭的断香残烛。
白露生脑子清醒了一点,警惕地和非人形白淼淼的动作,和她保持了距离。
然后,她听见白淼淼正常的声音,温怒惊恐,“白露生,我们两到底谁不信邪!”
“你快……”
跑字断在白淼淼舌尖,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呻/吟,她的手脚回缩,眼白褪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人形。
风抖树叶簌簌,很快归于平静,白淼淼仍伏在地上喘/息,再说不出话来。
周围似乎风平浪静了。
白露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迟疑着要不要去扶白淼淼起来,肩膀上蓦地一重,后颈汗毛根根立起来。
“露生。”
白露生低眸,她的肩上搭了一只青灰的手,视线上移,对上半张灰白的面孔。
黑黢黢的瞳孔占据整个眼眶,猩色嘴角裂到了耳根。
“露生。”
它用哭腔喊她,喜悦之情却溢于言表,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恶劣而冰凉,“你回来了啊,露生。”
“欢迎回来啊,露生。”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总在夜里哭吗?”
话音落,白露生眼前黑了一阵,凄婉的哭声坠着她不停下落。
悲伤,恐惧,怨恨,最后变成浓雾般无边无际的茫然。
浓烈的负面情绪眨眼摧毁白露生的理智,她仰起头急促地喘息,瞳孔逐渐缩小,嗓子里挤出悲泣,“呜……呜……”
“露生!”
白淼淼满头汗的从地上挣扎起来,她抓住白露生冰冷的手,焦急把她往屋子里拉。
白淼淼心里怕得不行。
白露生失忆了,忘记了关于长乐村的一切,什么都不知道,她却让她在这种状态下,被失控的怪谈上了身。
她如果被怪谈吞噬了怎么办?
白淼淼用力扇了自己手两下,才稳住手腕在书桌前续了断香,她拖出行李箱翻找东西。
白露生停在门口,仰头只管哭,哀怨伤心:“呜呜呜…我要睡觉……”
白淼淼:“……”
她觉得,她好像白担心了。
“呜呜呜…我要睡觉…我、我要睡觉……”
白露生深陷不属于她的负面情绪,忘了她是谁,身处何地,晦暗浓黑处滋生的污秽,让她内心最恐惧的欲求模糊了她的神智。
所以她要哭出来。
嗯,她想睡觉,可是她睡不着,世界上怎么会有失眠这么可怕的事,她好伤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