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明说,丁暮云都能看得出他在骂人。
这个问题,二人都暂时缄口。
概率本来就是基于较大的样本而做出的统计类数据,杜春树的情况特殊又特殊,要给一个准确的数字,真是困难。
丁暮云看向付斯寒,他也不说话。
双唇蠕动,准备拒绝掉这个问题。
付斯寒却开了口,“五成。”
此话一出,门口众人立刻炸开了锅。
方露米尖叫:“五成?才五成你们就敢给病人动手术!你们知道手术台上躺着的是谁吗?是杜家二……”
“露米。”杜昭山严声叫道她的名字,方露米随即住了嘴,面对四周可怕的眼神,把黑色帽子又往下压了许多。
即便如此,丁暮云还是能感觉到她不善的眼神。
杜富国沉默不语,杜昭山也不敢妄作答应。
他眺了眺里头奄奄一息的少年,眼角的皱纹更加沉重,像一团揉皱的草纸,不类这个身份该有的保养。
他老了,也脆弱了。
这个儿子,他要救。
杜富国接过同意书,立刻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按上手印。
方露米看得目瞪口呆,她愤恨地瞅着丁暮云,心里积蓄的力量再也掩饰不住的迸发。
“丁暮云!你这个扫把星,你他妈害死你前男友不成他妈的还来害阿树!”
“你没来之前,阿树从不敢忤逆爸爸,更不敢肆意妄为地做这么多错事!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你他妈能不能别阴魂不散地挨着阿树了啊!”
“方露米,你住嘴!”付斯寒和杜昭山几乎是同时开口。
丁暮云愣了神,这样的指控和之前有一段空白,她在之前的岁月里听过无数次。
颅内,难堪的回忆鱼贯而出。
深处的堤口破裂,两具血人倒在冰天雪地里,纹丝不动,他们的伤口不尽相同,每一具她都是这么的熟悉。
血水汹涌澎湃,摇曳的不安感袭来,这一秒,一切幻灭,就连这种可悲思绪也被黑暗的水吸走了。
是么?
她好像真的就是倒霉。
她的存在好像真的可以带来无尽的厄运。
冰凉的地板突然变得滚烫,她踩在上面,脚底似乎被烫起了一个洞。火从洞里烧进身体,蝴蝶从鼻腔里飞了出来,残缺的翅膀还带着火星,火一直烧到了咽喉。
她恍然想起林洄出事那天,满天的雨。林父林母的眼泪、斥责,老师的失望,同学的害怕、惊恐。她是一个悲剧的象征,大家对她都避而远之。
对林洄是,对杜春树是,就连对……何风与,也是。
付斯寒像一面墙,挡在了她的面前。
方露米伸手想打她,但杜昭山过来拽走了方露米。
这时更多的人认出了方露米的身份。
“我靠……还真是方露米……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是啊,我以为她真是内娱唯一纯白茉莉花,原来这么野啊……”
“好恐怖,我要拍下来发微博和小绿书。”
人们议论不绝,方露米像个老鼠再度捂着头藏匿姣好面孔,掩人耳目,高跟鞋踏踏地,一直往前面冲,杜昭山搭了件外套在她头上,带离了医院。
杜富国重重地呼了口气,递过去同意书。
“交给你们二位医生了,谢谢。”
付斯寒点头,立刻拉着丁暮云回到手术室。
丁暮云像个木-偶,僵硬地站在手术台边。
她不哭不闹也不笑,灵魂似乎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