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用了,更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再同他争辩。 这厢钟知微转过目光,翻看起了明月轩贺臻私库的帐册,那厢同为少年的揽风忍不住出声问道:“那这院子里不留人,你是做什么的?” 文瑄面对钟知微问询时还留有拘谨,但对上揽风他便轻松肆意多了:“小时候郎君在街上捡到我,收养了我给他做书童,因为现在郎君不需要书童了,所以我的工作就轻松很多啦。喊郎君起床、喊郎君吃饭、在郎君需要的时候给他搭把手跑个腿,哦,对了,还有喂豹子。” “就这?!”揽风素来直肠子,他禁不住鄙夷道,“那这不就是没用吗?你说你被郎君捡回来,那你不更应该想着多做点事情回报主家吗?” “此言差矣,从书房喊郎君可不容易!郎君一入书房,便可能好几日不出来的,所以喊他用膳可重要了,而且最难的就是,郎君的书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让进,我每次唤他用膳,可都得绞尽脑汁啊!” 文瑄所说的,是贺臻这个人能干出来的事,钟知微又翻了一页帐册上,却没有出言阻止这两个毛头小子过了度的对话。 许是这贺府,许是这明月轩,不合规制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掀开的屋顶都已见过了,更何况这漏风的窗。最是离经叛道的人,未来的日子里都要卧在她身侧,那一个都还管不过来,更何谈这些了。 揽风还在问:“那你还会什么其他的吗?比如说我,我自小便练了一身武艺,这才好保护娘子,你既是书童,读书多的话,那便学识好?” “学识……我认字算吗?”文瑄的话语叫揽风发出嘘声来,但他也不觉羞愧,“主家顺风顺水,可没什么需要我回报的,不过你说的也不错,也许我是该精进技艺再学点什么,可我学或不学,不都这样?郎君又没要求我做什么。” “现在这一天天可轻松啦,我干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啊!我呢,当一天和尚便敲一天钟,只消敲好这钟,别的,我不管!若是某一日,郎君要用我了,那便那时候再说,现在,这种只要喂喂豹子的日子哪里找啊……在我看来,你小子真傻……” 乐天知命,故不忧,不外乎如此。 钟知微不是这样脾性的人,却有些羡慕这样脾性的人,眼看着揽风和文瑄你一言我一语越吵越烈,她终是开口制止了:“揽风,文瑄,规矩呢?郎君正在寝殿内补眠,你们声量这般大,合适吗?都下去吧。” 互相不对付的两人闻言退了下去,招月张望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后,悄悄将怀中的信件掏出递给了钟知微。 这是马修撰的回信,钟知微拆开便读:史之一道,上穷王道,下谈人伦,囊括万千,非一言可蔽之。钟吾先生既要绘史,最当通晓其中关窍,某所荐之书名册,已附于此信件当中,阅毕前,毋搅。 虽说最方便的路子,嫁他已无法实现,但这两月里,钟知微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绕个圈子,以其他身份书信会友,步步为营,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只是马璟思此人性子孤僻,不好接近,钟知微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不惜搬出自个隐藏着的身份,这才同他搭上线的。 她正思忖着该如何以男子口吻回这信,却听着招月的声音响起了:“娘子,虽然郎君脾性古怪了些,可嫁都嫁了,他这一没有侍妾通房,二没有什么家生子私生子的,这院子里干净利落,已是许多权贵子弟比不了的了。” 招月愁得如同霜打的茄子:“那个马修撰,相貌平平,家世平平,整日里除了研史便不做其他了,你做什么放不下他呢?这般……这般实在是,唉,若是让郎君发现了,这该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