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山,断雁台。
白玉铺就的地面上,是一滩又一滩的血。
血水从高台上一阶一阶流渡台下,直到她的脚边。
尖刀插入石砖缝隙,染血的刀背映出一人面容——是个年不过二十的小姑娘,身形虽然瘦小,脸上却是她这般年纪不该有的怨恨、愤怒,乃至视死如归。
“放了他!”
喉中腥甜随着这三个字一道涌出。
“死到临头,不如早些把你那些同伙叫出来,念在你年纪尚小,尚可饶你一命。”
“至于你爹,今日这般,皆是他咎由自——”
殷寒露没有再次祈求亦或怒斥,她干脆利落地扬起鞭子,末梢卷带的尖刀顺势向方才说话的人男人刺去。
“还不将这无霜城余孽拿下!”
刀兵阵起,寒光四溅。
不断有人围上攻前,殷寒露并不恋战,她的目标非常明确——高台木架上被缚之人。
上前围攻殷寒露都是诸门诸派的年轻弟子,略有修为或是年岁高深的,都远居台上看戏——一个不自量力的黄毛丫头,何劳他们亲自动手!
长鞭将袭来的利剑长刀一一劈落,亦有不幸中鞭之人匍匐在她脚下,殷寒露身上却也多了不少剑伤窟窿。
虽然两败俱伤,不过还好——她快接近那高台了。
一眼望到头的白玉石阶近在眼前,殷寒露左腿蓦地一痛。
虽然她对疼痛已然麻木,可她身体知觉尚未消失。
一支短箭正中她膝弯。
“大家小心!无霜城妖女定然不会毫无准备来此,她必留有后招!”
“无霜城尸蛊肆虐,保不齐她就带了那东西,打算暗算我们!”
“大家还是离她远些,小心为上!”
“不过一介余孽,诸位刀剑还是留着对付无霜城的血影卫,对付这一人,我们千机门足矣!”
殷寒露强忍疼痛,竭力不让自己的膝盖落到地上。
若在此倒下,她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可刚踏上一阶,又有几只断箭飞来,依次扎入她的脊背、肩膀、小腿,任她如何意志卓绝,也再驱使不动这幅千疮百孔的身体。
如枯木折干,殷寒露狠狠跌在石阶之上。
那些人的话她都听不到了,眼前一切也被血色模糊,唯一支撑她的——是高台木架上那人。
不过十几阶,此刻却好像望不到尽头。
身上负伤,她的四肢却还没废,不能走上去,那就爬上去。
殷寒露咬牙攀爬。
直到——一枚一指粗的钉子没入了她的手背。
粘腻的鲜血覆盖了她整个手心,她倒不觉得有多痛,只是此刻——滑腻的手心再也攀附不了石阶。
一名千机门弟子再次装箭上弩,目光集中在一处——她的脖子。
利矢脱轨的刹那,一把钢刀突然横空飞出,利矢回旋,扎入那千机门弟子的肩膀。
“半月教!是半月教的人!”立马有眼尖弟子认出了刀柄上的月牙铭刻。
“好啊,无霜城果然和半月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方才就不该对那妖女留情!”
“既是魔道中人,我们自该斩杀之!”
……
殷寒露什么都听不到,耳畔只有嗡鸣盘旋。
她不死心地想要再伸胳膊够上一级石阶,一只手忽然揽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身扶起。
硌人的石头换成了柔软的肩膀。
来人对她道:“少城主。”
漫进眼中的鲜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