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新郑下了新一年的初雪。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屋檐上,不过一夜,就将天地染白。
大雪下了一天,在午夜之时悄悄止住。等到早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地面的积雪已经化了不少,只零星的瞧见一些白色。倒是屋檐之上的积雪既然完好的待在上面,将琳琅的瓦片遮住。
宫女和侍从们井然有序的拿着清扫工具攀上屋檐扫雪,一堆一堆的白雪被毫不留情的扫落,落在地上又被毫不留情的扫至一边,兑入冰冷的湖水中。
白荍坐在湖中亭中,瞧着这忙忙碌碌的景象,想起这些日子的烦恼。
那日回府,白荍还未来得及与韩宇说起今日看见的马车,便看到韩宇带着韩无栋和韩千乘二人匆匆从府中过,一路去了书房。直到天黑灯熄,他们也没有从书房中出来。偌大的府邸中,书房是唯一一处来亮着的地方。如黑幕中的一颗明月。
婢女在身后提醒了几轮,白荍见她们最后话语间满满的请求,也不愿再为难她们,拢紧了身上的衣物,跟着提着灯笼的宫女回了自己在四公子府中的院落。一间房间随着她的进入而亮起,很快,又变得黑暗。
白荍在床上辗转反侧。原来若遇上今日经历的事情,她也会辗转反侧——为了小鹿乱撞的芳心。但遇上韩宇和义子兼门客在书房中议事不决,这些难以入眠又换了心思。
今日疾驰的马匹会和这次的书房有关系吗?白荍想道:那墨鸦呢,他是将军府的人,将军府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是小公主第一次在深夜中思考这种事情,不过片刻,她便在不得其解的糊涂困意中陷入安稳的睡眠。
白荍叹了一口气,提起手中画笔,沾了沾墨水,在雪白的白绢上画上一笔。只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场生动的雪景。她望着面前的画,沉默许久后,将笔往旁边一放,起身道:“收起来吧,我不画了。”
韩宇只告诉她新城发生了一场叛乱,血衣侯带着韩非和军队要去新城平叛。他听到她看到墨鸦追赶自己尚且未听闻的马队时还略感惊讶,不过片刻后他便收敛了情绪,说这事与将军无关,不需要想太多。
没过一天,她带着师傅回宫。结果回来没有半月师傅再度请假,说是家里的小孩子惹了一些事情,要去帮忙解决。白荍被限制了不能出宫,但在宫中的日子又实在无聊,连与这个常年没有什么表情的师傅说话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趣事。于是她当即就开口问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师傅很是奇异的望了她半晌,眼神中很是意动,但最后仍旧拒绝了她的热心,并且迅速收拾好东西自行出了宫门——白荍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竟然隐藏了实力。
等师傅回来了,一定要好好谴责他。白荍轻哼一声,拢了拢披风带,随意的在宫中走着。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白荍走在其中,脚步很是轻快。她心中想着事情,走路时便没有过多注意周围的环境。等到她再次抬头时,她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少来的地方。
这里是以前郑国的王宫,现在是韩国的冷宫。断壁残垣还在彰显那个逝去国家的曾经辉煌。白荍从中走过,寒气从湖水上升起,钻入她的身体,让她不自觉颤抖。
宫女想劝体弱的公主尽早离开这个阴湿的地方,却不想公主像瞧见什么惊奇的事情般微微愣神,在她又说了一遍后才回神,摆手让她们退下,不用再跟过去。
冷宫中有一口大湖,湖中有一座小岛。需要乘舟才能前往。树上有一棵高大花树。这棵花树长在小岛中央,树枝繁茂,几乎以一己之力遮住了整个小岛的上空。
白荍一眼就望见了这棵树下,有一位粉衣的少女在舞剑。她的面前似乎有一个人,黑衣白发,瞧着是她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