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
他知晓她会愧疚,但他不想她还要对他抱有愧疚。
同一片屋檐下,躺的躺,坐的坐,无一不是心思百转,彻夜难眠,还有心情睡觉的恐怕就只有沈流灯了。
雷声隐隐,无规律的哗啦雨声,微凉的适宜温度,干爽柔软的衣服触感,对沈流灯这种爱雨人士不睡它个天昏地暗都算可惜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被绑住,施展不开的手和脚。
加之在这个世界待太久了,半夜被偷袭的情况多了去,沈流灯睡觉都是浅眠。
不出意料,贾延芳又是一夜没睡。
不是她不想,而是一闭上眼,脑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沈流灯几人鲜活的面孔,还有她们昏迷不醒五花大绑的模样。
睁着眼,亲眼看着房中光线逐渐增多,由暗转明。
鸡鸣声响起,贾延芳缓慢眨了眨酸涩的眼。
到了该给女儿熬药的时间。
贾延芳撑着身子起床之际叹了口气。
他果然没来。
她端着冒着热气的药和女儿爱吃的蛋羹进了屋进了西南角的房间,房内昏睡着位脸色苍白的妙龄女子。
那是她的女儿。
女儿根本不是她和沈流灯他们说的患了风寒。
自女儿得知自己要被送上山当山神的新娘,哭着大闹了一场,那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热,昏迷不醒。
心焦的她连忙去叫了大夫,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缘故,只说是心病,而这一病就是数天。
看着女儿日益消瘦的脸,贾延芳这几日都急得食不下咽,难以安枕。
贾延芳先是将端着的东西置于桌上,而后拿下女儿额上被熨得温热的帕子,浸在凉水中,绞干后轻柔地帮女儿擦了擦泛着病态红晕的两颊。
似乎是感知到了凉意,昏迷中的杨宝鸯眼皮动了动。
时刻注意女儿状态的贾延芳当然没错过这一动静,她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鸯儿……鸯儿?”
耳畔的声响让杨宝鸯的睫抖得更厉害了,宛如秋日枝头簌簌欲坠的叶。
片晌,在贾延芳期盼的注视下,杨宝鸯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和蔼关切的面容。
见女儿终于清醒的贾延芳欣喜难掩,“鸯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很难受吧?是不是很饿?”
杨宝鸯没回应母亲连珠般的关切,只是呆滞的眼睛动了动。
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恶梦。
她梦见她寻死觅活不愿当山神新娘,但父母却无动于衷,时间一到,就让人将她捆了送上山。
她被送进了一个很大的石洞,又脏又腥,像是野兽的洞穴。
正当她在想办法磨断绳子,就听见安静的石洞中有了声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她屏息着,不敢再动了。
但不知哪来的风将她的盖头吹开,一只丑陋的石兽瞬间将她惶然的目光全部占据。
惶然变成了深切的恐惧,理智被炸得全无。
她哭着求着,让它放过自己,但它却一步步朝她靠近,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它身上的土腥味,它庞大的身躯,无情的兽眸,压得她几近窒息,手脚发软,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石兽对她露出狰狞獠牙,一口将她吞入腹中。
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深植脑海。
见女儿眼神空茫,消瘦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着,贾延芳的心被狠狠攥了把。
她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煞白的脸,“怎么抖成这个样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纵然心焦但声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