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生气,冲何清笑道,“该你了,快进去吧。”
“嗯……等等,只剩两个了?你和她一起进去吧。”他又冲着最后面的男孩点点头。
男孩很轻地“嗯”了一声,迈过门槛就进去了,好像完全没看到地上被拖拽留下的一点痕迹一样。
何清瞟了一眼地上那点血迹,又回头看了看天井四四方方的天,她的心里忽然诞生了一个问题,又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使她想要问出这个问题来。
但她最终没有。
她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前面那个叫“张什么关”的男孩的脚步。
“快点,怎么那么慢。”左边的陌生男人催促道。
“别吓他们了,攒点德吧。”这是个在喝水的女人。
房间中央摆了张大的八仙桌,旁边乱糟糟地堆着背包和工具。环境刻意保持了昏暗,但也并不是没有光源,几个成年男性和女性或坐或站,压低了声音互相交谈着。
何清被人从背后猛地推了一把,推到了桌子面前,还好靠这两个月里的经验,她及时地稳住了自己的重心。
推她那一下的人抱怨道:“这个怎么那么脏。”后面还跟了一句什么话,大概是晦气的意思。
“……”
说实话这时候何清已经完全扔掉自尊心这种东西了。要知道任何一个人独自在这样的环境下摸打滚爬,都会不得不丢掉一些累赘的东西,而何清先丢掉的是“自尊心”——所以她其实很无所谓被人粗暴地向前一推,差点磕在桌子角上这件事。
但听到这句“那么脏”的时候,何清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因为这是一种何清最近已经很熟悉的语气。
张家本家的孩子大多很傲慢,因为本家的地位比外族高很多,他们也压根没有掩饰这种傲慢。
刚开始何清独来独往,还没有发现自己被隐晦地排挤了。直到后来她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个踉跄,那人下意识是想道歉的,但他看了一眼何清的衣服和她走出来的院子,怔了一下,小声骂了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何清这才知道她住的院子里都是一些没有父母的孤儿。而张家其实挺看中出身的,这类孤儿显然处于食物链最底层,没被领养前甚至不被允许四处走动。
……她似乎被划分在“无父无母”一类里面了,虽然她双亲健在?
何清想了想,没有刻意澄清这件事。反正差别不是很大,默认换来的冷遇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几个月里她基本上没有怎么和人交谈过,把她送过来的老头真的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正叔也没有再来过,只是让人送来了零散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
幸好有这么两套衣服,何清不需要像乞丐一样活着,至少可以稍微打理一下自己。但是因为训练衣服总是不可避免磨损或者沾上了血迹,随着冬天靠近,衣服越来越难洗了——她没办法总是让自己保持得很干净。
有时候她也不得不穿上前一天在沙土里摸打滚爬过的衣服去上第二天的课,的确如那个男人所骂的一样,称得上“脏”和“晦气”。
她好像一条可怜兮兮的狗哎。
“这是第几个?”后面的人说。
前面的人含糊地报了个数字,是个两位数。
“挑了几个了现在?”后面的人又问。
“五个。”
这回何清听懂了,因为已经有四个小孩蹲在角落,像小鸡仔一样挨挨挤挤地挤在那里,睁着一双双写满忐忑和不知所措的眼睛。
哦,还有一个半躺着,看上去摔得不轻。
“才五个?”
“出了点事情,对……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