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傩面。
他捏紧了那枚扳指，指尖失去血色，又在点点滴滴的清凉中填补，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下雨了。
*
雨势越来越大，汇成涓涓细流，冲刷着脚下的泥土。
薛素素正暗自揣摩白锦的反应。
可以说天衣无缝，平静地毫无破绽。
但有时候，没有破绽，反而是最大的破绽。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时，两点橙红的火光出现在视线尽头。
二人皆被淋了个透。薛素素心里一喜，走得愈近，一栋建筑的轮廓逐渐显露出来。
是一座破庙。
掩映在浓重的夜色中，只余两点烛火苟延残喘，在雨幕里跳跃。
木质大门上高悬一块摇摇欲坠的匾额，朱笔上书“菩萨庙”三个字。
二人推门而入，“吱呀”一声，灰尘扑簌簌落了一地。
薛素素驱了驱眼前的烟尘，方看清庙内光景。
入目是尊破败的菩萨像，颜色尽褪，缠满了蛛网。一只眼框空荡荡的，正呼呼地透着风。
菩萨像下盘腿坐着个老乞丐，蓬头垢面，拄根拐杖，看不清面容。
左侧一个樵夫模样的大汉，髭须髯胡，正翘着二郎腿，倚在一捆干柴上酣睡。
薛素素走到右边的空地上，安静地烤着火。顾影则斜倚在墙壁一角，闭目养神。
那樵夫听见动静，悠悠转醒，打着哈欠走来，递给她几个番薯。
“小妹妹，这么晚了不回家？”樵夫一口浓浓的乡音，同她搭话，一边给番薯翻了个面。
“我跟...呃...我哥，去投奔亲戚，路遇大雨，只好在这暂避一阵。”
薛素素心虚地瞥了一眼顾影，却见他恍若未闻，安静得像睡着了。
“那是你哥？”樵夫转过头去，细瞧了瞧，随即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
“你哥可真古怪，跟这老叫花子一样，你不知道，你们没来的时候，可把我给憋坏了……”
他喋喋不休，似乎要把方才没处说的话一股脑抱怨出来，听得薛素素哭笑不得，只能点头附和。
那樵夫正说至兴头，只听“吱呀”一声，又有人推开了门。
是个青袍书生，身背箱笼，艰难地从门缝里挤进来。
樵夫嫌弃地挥了挥手，将烟尘挥净，给他腾出一块地。
书生道了声谢，也同他们挤在一处暖身子。
“小兄弟，你这是往哪里去？”樵夫好奇地打量他。
那书生腼腆一笑，“在下要去城里投奔亲戚。”
“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三更半夜找亲戚。”樵夫骂了声娘，意识到失言，讪讪一笑，递给二人一块番薯，“尝尝吧，热乎的。”
薛素素手捧着番薯，只觉得寒气驱散不少。她想起顾影还没吃饭，便走到他面前，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白少侠，要不要吃一点？”
顾影仍阖着眼：“不吃。”
“吃一块吧，空着肚子很难受的。哪怕不吃，暖暖手也行。”说着，掰下一半，硬塞进他手里。
掌心炙烈的热意，烫得人指尖发痒。
顾影睁开半阖的双目，视线微垂，落在手中一半热气腾腾的番薯上。
薛素素瞧他怔愣的样子，干脆啃了一大口，哈着热气，嘴里含混不清：“很甜的，你快尝尝，冷了便不好吃了。”
甜的？
他想起父亲每次扔他进崇明殿，总笑着喂他一颗蜜枣。
那时候，他觉得那是世上最甜的东西，甜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