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觉得凉,可怀德却如坠寒窟。
高悬的月亮透照水面,她看清了凶手,是家里的马夫。
还有躲藏在后门探头来看的那个身影,平日里慈眉善目的面,此刻却阴森决然。
绝望一点点的没过头顶,身体僵直的沉入水底。
她渐渐没了生息。
身体变轻,脱离了水面,最终飘在水塘上方。
怀德看着陈大将她的尸首捞了上来,解开了禁锢在身上的绳子,对着旁边咳了一声,便消失在夜里。
而那个一直在暗处窥望的人这才现了身,纵身扑在她的尸首上。
张着大口痛哭道:“哎呦,我这可怜的媳妇哎!你怎么想不开呐!大郎去了,你也去了!”
“我可怎么活呦!”
“老天啊!”
悸动的脸都在抽搐,哭声的气韵飘出了十户外,犹比知道自己儿子死了那日还要悲痛。
哭声惊动了四邻,乡民门都点着火把,提着灯笼出来瞧。
待看到了躺在水塘边的尸首,和恸哭着诉说的程夫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纷纷唏嘘道:
可怜见的,才死了儿子,媳妇也没了。
罢了,这也是节妇了。
怀德飘在月沼边,冷眼看着自己的婆婆表演。她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了她。
再不甘,她也成了鬼魂,日夜飘在月沼上。
看着颂扬她节烈的石牌坊矗立在了程府前,看着敲锣打鼓由县丞一路护送的旌表递到了喜迎眉梢的婆婆手上。
月沼旁边的石板路上,乡民们来来往往说着程家的故事。怀德听得烦了,便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南湖书院里。
这里是程氏的族学,束发的少年在这里接受启蒙,怀德也耳濡目染也跟着描红识字,或者飘到书院里的会文楼去看看珍藏的典籍。
书中有大义,和更广阔的天地。
她等着自己魂魄散灭的那天。只是没想到,许是老天觉得她枉死,竟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
视线回到镜中,怀德看向自己。乌黑的双眸,俏丽鲜活的容颜。
现在是顺康二十三年,她十八岁。
不是鬼,又成了人。
距离她上一世被夫家沉塘,水溺而亡,还有七天。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竹篦子,照着铜镜,仔细来梳理被风吹乱的碎发。
手中的篦子,拿得稳当,一下又一下,从容不迫。
心里算着时辰,这个时候,估摸着那一封改了她命运的急递已经进了府里。
不一会,房屋外面的木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房门“笃笃”被人敲响。
走进了一个上了年级的仆妇,立在怀德身后,只道:“少夫人,夫人请你过去。”
怀德放下了手中的竹篦,垂下眉眼,“嗳”了一声。
顺理了身上的素裙,从圆凳上起了身。
来唤她的是婆婆身边的郝妈妈。
郝妈妈曾是在苏州大户里做过近身婆子的,礼仪规矩处处都是讲究,入了程家后就一直跟在程夫人身边,帮着打点家中事宜。
程家的下人对她都奉命唯谨,怀德刚进门时,也觉得有些怕,对她更是恭顺,日夜学着规矩不敢懈怠。
自己被害死,除了亲眼得见的凶手马夫陈大和婆婆,府上或许还有其他的同谋。
所以面对着郝妈妈,怀德也添了一份警觉。怀德出了门,脚步稍慢,落在了后边。
下了二楼的楼梯,穿过前院的连廊,走到了正厅。公婆就在旁边的偏房内。
隔着屋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