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到各处去拜见是在中饭前,赵婧贞思来想去,既然来了,往后长久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外祖母对三舅四舅那边虽然淡淡,她该有的规矩可以有一些。
先前是她还要看女医,折腾了一场,耽搁了,那不打紧。
看过了不要紧,陆定鹤他们也回来了,说还要陪她一起过去,她便在老太太跟前说了一回。
杨老夫人眼下是听她说什么都好,她说要去,就让她去了。
从饮露出门一路上甬道,陆定鹤走在她左侧,丫头们远远地跟着,因为有他陪着,邹嬷嬷就没跟出来。
赵婧贞突然发问:“表哥跟贺大人说了什么?”
陆定鹤大约是打定了主意,有关于这个问题统一了说法,哪怕私下里被她问起,仍旧是端着在长辈们面前回禀时的那一套。
他慢悠悠的走,也就慢悠悠的问:“……表妹想听到什么答案?”
想听到的……
按照刘宝珍那件事的处理手段来看,赵婧贞想他在那位枢密使大人面前说的话未必如他所说那般温平,自然而然会生出好奇心和探知的欲望。
尤其事关她自身。
他越是不肯说,她越会笃定这样的想法。
“想听的当然是最真实的答案,可似乎表哥不愿意说。”她唇角上扬,目光坦荡,说的那样磊落,偏偏不是指责的口吻,话锋一转,索性不提,“我先前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外祖母对三舅舅四舅舅好似平平,甚至寡淡,连舅母们轻易也是不到饮露去的……表哥陪我出来,我正好问一问表哥,是我多心了吗?”
她乖巧又聪慧,这一套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好用的很,陆定鹤也不可否认自己的确很吃她这些小把戏。
知道她有猜疑,但她不追问,给了彼此最安全的距离和最舒服的相处。
就连这个话题岔的也十分自然。
他当然领情,点头说对:“具体的都是长辈们陈年旧事,做晚辈的不好多说,你心下知晓就行了。”他深吸口气,“其实方才都不必急着说要去拜见。”
她知道,可还是做了:“毕竟刚来,也别让舅舅舅母们觉得我不恭顺。况且外祖母是外祖母,我终究是晚辈。”
这话漂亮,足可见她是个极会为人处世的女郎。
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不可多得。
仿佛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那些能够抓到的小把柄,都是她愿意送出来的。
陆定鹤慢慢挑眉:“说的也是。表哥不想再问问贺月清?”
提起贺月清她才有一瞬间沉了脸色又皱眉。
好看的柳叶眉短暂的蹙拢后,很快平顺舒展:“没什么好问的,她今天发难,我有想过未必一定在针对我,也有可能是生二表哥的气,不过是拿我作筏子,借机撒气而已。”
她语气寡淡,并没什么情绪波动:“可就算她不是针对我,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答案不算意外,她的想法倒让陆定鹤更有兴致:“若不是针对你,今日过后,她不把你放在心上,平安无事的相处不好?”
“好啊。”赵婧贞说的随意,可是一听就没把这个放心上,她太过平缓,反而不大真实。
陆定鹤略想想,就笑了:“她本想借你撒气,或是给你一个下马威,警告你离二郎远些,却被你反立威风。表妹这算借力打力?”
赵婧贞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表哥真会夸人啊。”
不如说他阴阳怪气。
陆定鹤无所谓她说什么:“她不是知难而退的人,你把她得罪透了,她心里只怕记恨。”
“我害怕她记恨吗?”赵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