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气,才能多福祉,可是忘了?”说着,她朝地下看了一眼,又道:“何况这是母妃的意思,他们这起子奴婢能怎样?”
若是眼下摘了她那一丛面纱,定然可以看到一向镇定的宸极帝姬罕见的呈现出一脸的急措之色,她一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给贵太妃添上,一边道:“母妃,您身子本就不爽,箬儿不能跟前侍疾已是罪过,您还……”
贵太妃却是摇着头,执意打断她的话,苦口婆心道:“丫头,听母妃话,回去吧!”
伊祁箬一怔,“……母妃?”
贵太妃却是一直在重复着一个意思——“回去,快去……回府去,莫要入宫……千万千万……”
“母妃。”反应过来贵太妃的意思,伊祁箬反握住她的手,郑重的看着她,定定道:“您别担心。”
贵太妃急了,直道:“你这话轻轻巧巧便说了,哀家为人母的心,你又岂会知道?!”
“母妃,女儿知道。”她道。
——贵太妃蓦然怔在了原地。
女儿——这么多年,她唤着她母妃,以母之礼侍之,却从未自称过女儿。
贵太妃本以为,这辈子,自己也未准能听这孩子踏踏实实的,认一回这母女之缘。
可是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说了。
——不知是不是幻觉,在伊祁箬说这句话时,贵太妃听之看之,仿佛她是真的明白,为人母的担心。
伊祁箬抬头,四面望着,缓缓道:“您看这紫阙,天大地大,大不过那一个皇位、一方玉玺,我走,又能走去哪儿呢?尧儿在这儿、您在这儿……”顿了顿,她看着贵太妃的眼睛,低声溢出一句:“二哥……”
贵太妃瞳眸骤然一缩——数不尽的期待与难以置信,都在蓦然间涌上眼中,无止无尽。
伊祁箬极浅的一笑,有些苦涩,却无人看见,终是,她道:“……也在这儿。”
二哥,也在这儿。
到她说完这句话片刻之后,贵太妃还怔在那儿,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迟迟不知何语能道。
伊祁箬又在那儿嘱咐起来,“往后一段日子,女儿或许不能在您跟前尽孝,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妥当、不舒坦的地方,只管差遣太医令就是,小九是天狼谷出来的,也是舅父在时一手栽培出医道圣手,他看着,女儿才放心。”
“箬儿……我的箬儿啊……”
当母亲的泪水滑出眼眶时,宸极帝姬跪了下来。
最后,她说:“您放心,一定放心。”
伊祁箬还未踏入圣德殿时,远远的,便听到殿宇之中,那个稚嫩却固执的声音,一声声怒斥着周围意欲将他带出殿外的士兵,铿锵有力,丝毫听不出病气。
她暗自笑了一笑——她的尧儿啊,平平安安的,就好。
“姑姑!”
宸极帝姬一进门,大殿里倏然安静了下来,所有士兵宫人一言不敢发,在她冰冷的目光里,终是纷纷折腰而跪。
伊祁尧就在见到她的第一眼,猛地扑到她的怀里,紧咬着牙,死活不让自己哭出来。
伊祁箬淡扫了一众人一眼,蹲下来擦了擦小皇帝清秀的脸蛋儿,轻声在他耳边道:“尧儿还记得,答应过姑姑什么吗?”
看着她的眼睛,伊祁尧狠狠的点了下头,“尧儿记得。”
擦掉他渗出的一滴泪,她语气平静,虽不见温柔,但却是最能安住他的心的:“不哭了,记住姑姑的话,往后听着太傅的教导,等着姑姑回来,知道么?”
伊祁尧狠擦了一把脸,用力的点了下头。
她便起身,朝韩统叫了一声,吩咐道:“带皇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