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他张张嘴,半晌只蹦出个“臣”字来。
皇帝未与他多费口舌,当即宣布了罪罚,“康侍郎轻视皇后凤体,罚俸禄整年,参事其余人等罚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康为笑意勉强地谢恩,众人脸色惨白,恍惚地跟着谢恩,他们不知道,皇帝重罚全因他们生事失败,至此,这场大戏才真正落幕。
.
皇帝走后,殿内寂静如初,压得人难以喘气,康为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他轻轻松了口气,强颜欢笑地随着人流踉跄走下台阶,太子谢润嘉立在阴影处,目光在殿内缓缓扫视,终于在角落里找到那位清风朗月的白衣公子,他眸光一亮,向他走去。
“太子殿下,家父在家中时常夸您才思敏捷,学问精湛,我近日来苦读史书,书中有一惑难解,可否向您请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马屁精谄媚地拦住谢润嘉,谢润嘉停下替他解惑,再抬头时,角落空空荡荡,他微蹙眉头,轻叹了口气。
弯月如钩,烛光像柔纱般朦胧笼罩黑夜,沈浮白颀长的身影在宫道上孤身行走,暗处的偷窥和窃窃私语让人心烦,他不觉脚步走慢,一不留神走错了方向。
太子与侍从刻意挑了条僻静无人的小道去赴君臣宴,树影阴森,景色荒凉,枯叶被踩得稀碎,谢润嘉惊讶顿住,清润如玉的眼眸中映着那抹修长身影,见人抬步往前走,他匆忙出声阻拦,“公子留步。”
沈浮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向他走来,他回过头,谢润嘉立在月华下,眼眸深邃,唇角笑意温淡,眉宇间透着一股温和斯文之意。
沈浮白默不作声地盯着谢润嘉,虽然心中诧异这人与谢鸳的面容颇为相似,但他深潭似的眼眸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宴席上难得见九妹与人相谈甚欢,实在惊讶便将你拦下,冒昧之举望公子见谅。”谢润嘉一面微笑,一面向他走近,“见公子面生,不知公子是谁家儿郎?”
沈浮白神色未变,他慢慢敛下眼,长睫盖住深沉的眸光,原来是谢鸳给他惹来的祸事。
沉默良久后,侍从见沈浮白一脸淡漠,忍不住冷声呵斥道:“大胆,面对太子殿下这般无礼,还不跪下。”
“太子殿下也想破坏盏灯祖制?”沈浮白沉静地望着谢润嘉,侍从自知失言,心虚地垂下头不敢再言。
说完这句话沈浮白便抬步离开,谢润嘉凝视着他从容的步伐慢慢蹙起眉头。
京城里少有有风骨的人,九妹前脚将关外搅的风云变色,后脚将带他进京,到底是想做什么......
思索间,沈浮白忽然顿住了身影,谢润嘉呼吸略微一顿,就听那人问道:“太子殿下,请问君臣宴该往哪边走?”
谢润嘉稍愣,抬手指向葱郁小道,“直行右拐穿过御花园便到了。”
沈浮白微微颔首,声线轻凉,“多谢。”
万丈苍穹之下,沈浮白离去的背影如苍松般苍劲安静,谢润嘉深邃莫测的瞳仁中闪过微光。
九妹妹的人还真是和她一样,直白大胆,刚正不阿。
.
明月楼外,谢鸳跟在顾皇后身后一路向东而行,夜里风声飒飒,顾皇后用手帕捂着嘴时不时轻咳几声,谢鸳忧心地从沉碧手中拿过大氅,快步上前披在顾皇后身上,两人并肩而行,顾皇后转头,静静看着心事重重的谢鸳,“想问什么便问吧。”
知女莫若母,见母后看穿她的心思,谢鸳扶住顾皇后瘦削的身子,不觉低叹了一声,“母后,您后悔吗?”
顾皇后顿住,长廊上的烛光照亮了她雪白的脸,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她笑也不笑道:“本宫赢了,本宫是皇后,是这后宫之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