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看见枝头上的的一抹殷红挣脱霜雪盎然盛开。
朵朵红梅妍妍吐蕊又或者含苞待放，攒成巴掌大的一团上面还缀着晶莹的来不及消散的零星雪片，甚至能看到上面的六棱形状，极是可爱。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圈，转身取了剪子，探出身子小心翼翼剪了几株瑰怪有致的梅枝，上面还缀着几个极小的花苞，顺手插在了靠墙高几的影青色花瓶里，转过头脸上挂着献宝般讨好的笑。
“圣君。”她指了指跟前的梅花，“在这屋子里头呆着怪闷的，看书累眼，您没事儿抬头看看也算是养眼了。”
江无妄抬头注视着那一瓶子梅，高低错落，冷香袭人，若有似无的香气弥散地恰到好处，
为昏寐的房间平添了一抹生机。
哼。
不可否认自己被愉悦到了，这小太监虽然总是自以为是地讨好卖弄，有时却也的确能歪打正着，当然，潜藏在那份讨好之下恶作剧般的小小恶意，也昭然若揭。
谢九抬手就要关上窗户。
“不必关了。”
房内太热，醺得人昏昏沉沉，江无妄微微敛眸，看见脚踏上安安静静躺着两只灰鼠皮手套，他目光微动，接着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顿了顿，薄唇轻启：
“昨日.....多谢。”
等等，她幻听了？
谢九目光落在他脸上，却见他神色恬淡，甚至能看到嘴角微微翘起的一丝弧度。
何方妖孽？？？
谢九毛骨悚然地寻思了下，然后狐疑地看着他，床上的人有些恹恹，眸色浅淡，透白的耳廓泛着微微的粉红。
江无妄被看的略有些不自在，别开眼，手里的书微微往上展了展，堪堪遮住了半张脸。
她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音，活像是惊扰怕惊扰到什么，“......要是被绑架了您就眨眨眼？”
江无妄：“......”
弯起的弧度瞬间化为乌有，江无妄脸色顿时黑了，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的什么？
浆糊么。
待看到他重新换上熟悉的晚娘脸，谢九松了口气，唔.....这才对嘛！她绝对不承认适才那个温润翩翩的人是古怪无常的圣君的！
江无妄只觉得喉咙里闷着股气，又发不出来，好在对她非人的思路也习以为常，手里翻着册子，头也不抬地问：“想要什么赏赐？”
谢九心里一跳，她谢九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么？
是。
“小的能稍微帮到圣君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哪里敢要什么赏赐——”
“过时不候。”江无妄言简意赅，堵住了她接下来即将滔滔不绝的话。
“想您能把那一百两银子给小的兑了。”谢九立扑到床边吐珠子似得噼里啪啦说，她是吃过哑巴亏的，不敢再以寻常心态揣测这人。
“找逐风取三百两。”
“怎么是三百两？圣君咱们不是说好了......”
江无妄抬眸，“不想要？”
“小的何德何——”
“闭嘴。”
谢九双手立即捂住了嘴，只剩两只晶亮的眼睛露在外头眨了眨。
江无妄敛了眸子，专心致志盯着手中呈文。
满腹的溢美之词被憋了回去，谢九不敢再触霉头，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圣君果然财大气粗啊......三百两差不多是她十年俸禄了，能在定都买五六间宅子了！这人眼都不眨一下说给就给了。
我要把你写进我的族谱里！
大约是金钱光环作祟，人一出手大方瞧着也跟着顺眼多了，他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