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也比月白略高一些。
天冬垂着眼,从心里痛恨月白这种模棱两可的说话方式。
“若有同父同母的血亲兄弟姐妹,就还能救,但他没有,也不会再有,便只能等死了。”
“又是血亲……你知道我与十四不是亲兄妹时的态度就很奇怪,你一直说你能救十四,但却始终毫无进展……”
天冬漆黑的眼紧盯着月白,脸沉了下来,带着浓重的质疑,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月白打断了。
“承认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了?”月白笑了笑。
“……”天冬沉默,又接着开口,“虽然我已经问了很多遍,但你一开始信誓旦旦的方法,血亲真的不是必要条件吗……”
“如果你是她的血亲,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可惜你不是。”月白缓慢地说着,天冬背着光,月白被他罩在在一片阴影中,微微抬头看他,“但你很幸运,因为我的确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救她。”
“而且,即使你和她是血亲,也无需像这般一命一换一命。”
屋外站久了手脚都有些冷,月白转身往屋内走,天冬随即跟上。
“所以能救那孩子的方法是指……以命换命?这算什么方法?!”天冬一拳捶在门框上。
“若是不算,她就不会生下这个孩子。”月白拿起桌上果盘中的一块糕点,浅尝了一口便皱着脸放下了。
“什么意思?”天冬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困在风雪中的独行客,转得晕头转向,四周却只有自己迷茫的脚印。
月白没有回答,低头为自己倒了杯茶,好淡去糕点的甜腻。
天冬又思考了下,忽然震惊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有人徒手劈开了这茫茫风雪——
“她把自己身上的毒……过给了孩子?!”
“还是这么聪明呢,天冬。”月白赞赏地笑了笑。
“所以她才会找你接生……”天冬脑海里突然又抓住一道光,“是你提议的?!”
“嗯,她说,她还不能死。”月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那女人时的情形,满身是血,却无一滴是自己的。
“但孩子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天冬眉头紧皱,眼中阴暗的情绪浓烈得化不开,声音低沉,“你怎么能那么做?”
“我只是给出了一种可能,选择权始终在她自己的手中。”
捶门的手紧紧握着拳按在门框上,天冬沉默着,看着坦然依旧的月白。
“没有一个孩子求你们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天冬低声说着,“那孩子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也许很久,也许,明天。”
“这就是药王谷所谓的没有救不活的人?以命换命也算救人之法?”
天冬嘲讽地冷笑出声,拳越握越紧,忍不住又狠狠捶了下门框,断裂的竹刺扎进肉中。
“天冬,还能以命换命,有时候,也是一种幸运。”
月白侧头看向天冬,没有笑,平淡地开口。
“比如,如果我也告诉你,以命换命,十四便能立刻醒来并且彻底康复,你会怎么选。”
天冬没有回答,即使他很清楚自己该如何回答。
“但你看,很多时候你连以命换命的资格都没有。”
月白静静地看着天冬,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似乎只是寻常地陈述一个事实。
这些日子以来,天冬看着月白尽心尽力地救了那么多人,偶尔也会生出‘也许她也不算太坏’、‘也许她只是脾气太差了’之类的想法,甚至为心底一些不可言说的事难得地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愧疚,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笑。
所谓的行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