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给皎珏贴了个标签。
上次来寻芳苑找他的时候，皎珏也是这副表情，似乎对他带有与生俱来的敌意，无论他怎么套近乎，也不肯退后半分。
那就算了。衍羲和摸了摸鼻子。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是否合拍天生注定，他不强求。
也就是这么一摸鼻子，袖子不小心落了下来，暴露出狰狞的双臂。
皎珏顿时神色一凛，目光锁定在他的胳膊上道：“你受伤了？”
糟糕。
衍羲和故作不在乎地捋下袖口遮住伤痕，道：“见笑了，穿这衣裳待客确有不妥，我这就去换一身。”
“等等！”皎珏低喝一声，完全没给衍羲和留出挣扎的时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撸起袖子。
衍羲和不甚强硬地推拒，调侃道：“哎哎哎，皎珏公子是人中龙凤不假，可惜我生来并无龙阳之好，还望皎珏公子——”
皎珏不吃他这一套，收敛了一身的温润，质问他：“这抓痕怎么来的？”
衍羲和垂下眸子，答他：“我不知道。”
皎珏：“你不知道？”
衍羲和无辜点头：“我真不知道，我昨夜通了个宵，今天一觉醒来，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这话不算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伤口从何而来，在记忆的最后，他在梦里，他跪在涅槃的凤凰身前，拼命录下小凤凰涅槃的声音，任凭灼热余烬落在他的臂弯之上，烫出无数血痕。
皎珏嘴唇抿得死紧，手指抚过他最深的那道细长伤口，然后点开水镜，问他：“当是厉鬼留下的抓痕。我现在要通知地府的人过来一趟，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说？”
啊。
厉鬼。
衍羲和的眼睫颤了颤，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比了个请的手势。
有耳熟的女声很快从水镜的另一端传来：“怎么啦哥，咦？你在什么地方？梧桐树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铁定没戏——”
皎珏打断道：“今日地府当值是谁？三清山梧桐树屋，速来，这里可能有逃逸的厉鬼出没。”
皎姣顿了下，沉声答：“黑无常和马面当值，但他们在……哥你别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叫人。”
皎珏忙着与皎姣陈述事情的严重性，便放松了对衍羲和的钳制，他使了个巧劲儿，从皎珏的腕子里挣开，既然伤口被发现，他也不用继续遮掩了，而是索性把袖子撸到底，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手臂上血肉模糊的抓痕。疼自然是疼的，但更痛的体验他也不是没有尝过，他用力抚摸着长长的沟壑，还将伤口扒开一点，看里面的肌肤结构，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指甲内也有血肉的痕迹，来源不明。
“我觉得，也许抓我的不一定是厉鬼。”衍羲和说。
皎珏：“此话怎讲？”
衍羲和把自己的指甲亮给他看：“这爪痕厉鬼能抓，人也能抓，我比对了一下，说不定是我自己挠的呢？”
皎珏不看：“我没有与你玩笑。”
衍羲和坚持：“这也不是我的玩笑。”
皎珏不想跟他说了，摆了下手，道：“留着你的解释给地府过来的人罢。”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我突然想到。”衍羲和说。
皎珏耐着性子问他：“是什么？”
“是蝈蝈咬的，”说罢起身，手指伸进蝈蝈笼子，顿时嘶了声，给皎珏看手指上的牙印，“许是我今日熟睡的时候，我的蝈蝈招揽来一大堆恩客，跑到我身上吃自助餐呢。”
皎珏显然从未见过他这般的人，分明是被厉鬼挠了，却仿佛浑不在意般，还有心思与他调笑，也不知这人是天生少了根筋，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