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湖面又兀自闷了一会儿,范建这才低头看了眼身前鱼竿,再次叹了口气之后伸手拿起,看了一眼鱼钩,确认上面有饵之后手腕一动,将其甩了出去。
钓鱼是一项安静的活动,一个合格的钓鱼佬耐心总是很足,总是能耐得住寂静无声。
作为活动的发起者,庆帝能忍得住,陈萍萍也能忍得住,搁平时范建其实也能忍得住,奈何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疑问,尤其是在他的疑问被庆帝可以避而不答之后,疑问没解开不说,又凭空积攒了一肚子郁闷,所以随着时间流逝,这鱼他是越钓表情越烦闷,就差抓耳挠腮了。
庆帝偷偷瞄了他两眼,见他那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片刻后又敛去,忽然开口道。
“这人心不静,鱼也不会上钩。”
范建知道庆帝这话是在点他,挑着眉偏头看了一眼庆帝脚下的水桶,见只有一汪清水,闷笑了一声,反怼了一句。
“这么半天,陛下不是也没钓上来吗?”
这话翻译成白话就是,大家皆无鱼获都是菜鸡,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装杯?
庆帝淡淡言道。
“这湖里本无鱼啊。”
范建闻言一怔,本就不白的脸瞬间变得更黑了,目光扫着湖面闷声道。
“那我们坐这儿,是在钓什么?”
庆帝淡淡地看他一眼,一字一顿道。
“钓往昔!”
“……”
范建此刻脸黑如锅底,彻底无语了。
庆帝余光察觉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抬手指着眼前湖面左右看了看。
“你呀你,忘了?多年前,我们也曾一起在这儿钓鱼。”
范建闻言怔了下,目光闪了闪,扫向湖面后变得有些迷离,很快他便想起来了,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身旁还有那人相伴。
陈萍萍笑着连连点头。
“跟以前一样,还是我们三个人。”
范建行回忆抽离,目光很是平静。
“不一样了。”
陈萍萍隔着庆帝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除陛下外,我们都老了。”
范建终究还是没敢提起那位,那个名字在她死的那一刻就变成了禁忌的存在,于庆帝,于他和陈萍萍都是。
庆帝靠在椅背上偏头瞥向他。
“你什么意思?说我是老妖精?不会老?”
范建也不看他,意有所指地沉声道。
“陛下是天子,行事决断非常人所及,岂能和凡俗同流?”
庆帝抬手用手指隔空点着他,带着笑意扭头看向陈萍萍。
“还是有怨气!”
陈萍萍笑了笑,没有应声。
范建稍稍朝庆帝偏了下脑袋。
“臣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范闲早日回京?”
庆帝嘶了一声,忽然问道。
“你是不是想让范闲接管内库啊?”
范建一听当即扭头看向庆帝,郑重说道。
“毕竟,是她母亲的产业。”
谁知庆帝忽又扭头看向了另一边。
“陈萍萍,你是想让范闲接管监察院?”
范建的目光嗖地瞪向了陈萍萍。
陈萍萍身子为其向庆帝,颔首低声道。
“臣老了,这孩子合适。”
庆帝点着头说道。
“这孩子是不错,但是,还不够好,远远不够,你们知道…他身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范建沉吟片刻。
“性子,跳脱了些?”
陈萍萍思索过后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太重情!”
庆帝连摇了好几下头。
“不对,是太顺了!”
左右看了二人一眼,庆帝接着言道。
“在你们的宠溺之下,他这一路是顺风顺水啊,不把他置于死地而后生,怎么能当天下第一权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