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缩紧眼,看着眼前不过十六岁的少女,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不久之前……不,在她真的面不改色地让人杀了安和长公主之前,他都以为她说那些做那些不过是孩子话,可以哄哄,不必理会。
但现在……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云朗还是少国师的时候,说的话,也不得他父亲在意,可结果呢?
云朗说的都成了现实,以至于后来,他事事都想听一听云朗的意见。
甚至,现在云舒问他的这句话:“长公主和五皇子,真的是皇家的血脉吗?”
他很想去问问云朗怎么看。
久等不到他回答,云舒也不等了,让人把皇帝带出金殿,自己坐到了龙墀上,龙椅边的亚圣之位上。
自此之后,皇帝成了太上皇,太子成了皇帝。
待太子……啊,现在是皇帝了,走上龙椅坐定,她看着满殿文武,“给你们一个机会。走,便脱下官袍,摘下官帽,金鱼袋……自此,三代不入仕。留,从此,便只忠于本座和圣上,但有异心者,诛三族。一刻钟后,天将黑,半个时辰后,云将散。云散日出之时,本座要看到你们的答案。”
一刻钟后天将黑?!
便是皇帝手下的禁卫军都诧异的看向云舒。
满朝文武或多或少露出了惊讶之情。
先前,长公主府的事情,那十个预言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听说了,那个时候,年轻官员吃惊得多些,入仕久的,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国师府的本事,倒也不觉得太吃惊。
这回,云舒竟然说大白天的地要天黑,那不是……
有博识的,看看身边带刀的侍卫,还是站在原地开口问道:“不知,可是天狗食日。”
众人皆惊。
难道现在的国师,连天狗食日都能预知了?!
皇帝瞥眼过去,轻笑,“原来是谢编修。”
云舒自小不爱管吃以外的事人,认得的人不多,但这谢编修谢斫,是谢理之父,她刚好是认得的。
想不到谢斫会在这个时候不选择当鹌鹑,而是开口说话,云舒也笑了,“谢编修,不知,令郎可好?”
在这个时候问谢理的境况?!
是在惦记着谢理?
这念头从谢斫的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压下,道:“尚可。”
云舒点点头,“看来,谢理尚未去乾城。是国师府养大了他的胆子,都忘了,这个天下姓李不姓谢,还当自己是皇帝了。”
她说得平静,甚至面上带笑,谢斫却已经两腿发软,几要站立不稳。
这般大逆不到之言……
他急道:“圣上明鉴,犬子只是身子不适,略晚几日出发……”
“略晚几日?”云舒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再问,“晚了几日?”
谢斫大汗淋漓,道:“犬子领旨回来之日,马上收拾行李,本欲第二天启程去乾城,但夜半突发高热,起了疹子。此事,圣上也知。立时改派了户部侍郎崔照海前去。”
他话音刚落,顿觉不好,掀袍跪下,伏地磕头,“圣上!国师!下官教子无方,请降罪。”
云舒看着他,他站时,身形削长如竹,平日里,言行之间似有气节,即便今日,他跪下了,磕了头,但脊背依然是直的。
皇帝瞥一眼他,却看向门外。
天还未黑,但殿外已有人大喊:“天狗食日,天狗食日开始了!”
谢斫心知,这个时候开始天狗食日,对自己和谢家更不利,于是又道:“谢圣上、国师,降罪!”
皇帝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到谢斫身上,在